顾京墨这副样子,杜承之倒是有些动摇了。
难道不是顾京墨?
不可能,只有顾京墨的动机最强。
顾京墨一定是仗着陛下的宠信所以有恃无恐,他觉得陛下一定会保他。
杜承之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别无选择。
辛家被灭,他何尝没有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感。
新朝的这位陛下心太狠了,所有曾经帮助过他登上帝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不管结果如何,杜承之都要尽力先折了顾南星的左膀右臂,唯有失去左膀右臂,他杜家存活的概率才会变大。
思及此,杜承之不再动摇,一口咬定就是顾京墨杀了何空青,顺便把何海学拉下了水。
“何大人,你上次一口咬定是我丞相府杀了令郎,殊不知是景王吧。”
何海学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杜承之,出列道:“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儿,丞相大人,你说是景王,你可有证据?那把凶器上面刻的可是丞相府的标志。”
在朝为官,在座的哪一位不是老人精。
杜承之明白何海学不敢得罪景王,所以只能抓住他不放。
可他怎么会让何海学如意呢。
“何大人,我杜承之再蠢也不至于拿表明身份的凶器去刺杀小何大人。”杜承之道。
何海学自知站不住脚,便把问题抛给了顾南星,“陛下,是非如何,请陛下定夺。”
顾南星有点头疼,看向顾京墨,“景王,你有什么要说的?”
顾京墨回道:“陛下,臣不曾与何空青有过过节。”
杜承之道:“陛下,景王撒谎。”
顾京墨笑了一声,转身扫向刚刚杜承之提到过的官员,“各位大人,丞相说各位的令郎曾目睹本王被何空青猥 亵,不如请各位大人的公子进大殿来,一问便知。”
大冷的天,被提到的几位官员冷汗都下来了。
当年的事,他们那不成器的儿子提起过。
那时顾京墨还不得宠,身份还不如得宠的太监宫女,他们听过以后便也没有当回事。
可谁能想到昔日的落魄皇子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们的儿子不是偶然“目睹”,而是实打实参与了,是帮凶。
顾京墨这话是有意放他们一马,只要他们否认。
可是丞相那边……
几番权衡过后,其中一位李大人一咬牙,出列道:“陛下,臣从来没有听犬子提起过此事。”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臣的犬子也没有提起过。”
杜承之怒了:“你们!”
顾京墨转身,行礼道:“陛下,丞相大人蓄意污蔑臣,其心可诛。”
顾南星捏了捏酸胀的眉心,不悦地看向杜承之,“丞相,你太荒唐了。”
杜承之立马跪下,改了口风,“陛下,臣也是受人引导,不知道此事竟然是捏造的。”
“怎么回事?”
“臣昨晚在家收到了一封神秘信件,信上说景王曾与何空青有过节,杀之而嫁祸于臣,臣一时……”
顾南星语气严厉道:“荒唐!你堂堂丞相竟然因为一封无稽之谈的信件当朝质问亲王,简直荒唐!”
杜承之俯首磕头,“陛下,臣一时心急,陛下恕罪。”
顾京墨突然开口道:“丞相,本王这里倒是有一桩关于丞相府的案子。”
杜承之心里咯噔一下,“王爷此话怎讲?”
顾京墨上前一步,朝顾南星行礼道:“陛下,丞相之子杜峰峦强占民田,被人告到了官府,原是要被人压下去的,只是不巧被臣遇见了。”
杜承之噗通又磕在地上,“陛下,此事臣完全不知啊。”
顾南星拍案而起,“好个丞相,自己教子无方竟还敢污蔑亲王,简直大胆!”
文武百官跪了一片。
“陛下息怒。”
顾南星坐回龙椅上,眯眼看了一圈大气都不敢喘的官员。
目光又回到杜承之身上。
杜承之还不能杀。
顾南星挥手道:“都起来吧。”
朝臣哗啦啦起身,杜承之仍然跪着,不敢起身。
顾南星冷哼一声,道:“丞相污蔑亲王,念在你是受人蛊惑,且对朝廷颇有贡献,罚一年俸禄,禁足一月,杜峰峦强占民田,目无王法,着打二十大板,归还民田。”
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
丞相污蔑亲王的处罚不轻不重,杜峰峦强占民田的惩罚倒是更重了些。
看来这位陛下还是很看重丞相的,轻易不会让丞相下台。
刚刚否认顾京墨和何空青有过节的官员都担忧了起来。
散了朝,顾京墨乘坐轿辇来了醉仙楼。
他上楼来到临街的包厢前,敲响了门,里面探出一个小厮,见来人是顾京墨,小厮连忙将顾京墨让进包厢。
包厢里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男人,容貌清秀,气质淡雅。
男人起身迎上顾京墨,“王爷安好。”
顾京墨笑道:“子苏不必多礼。”
此人名唤卫子苏。
卫子苏引顾京墨坐下,亲自为顾京墨斟酒,“王爷尝尝,上好的女儿红。”
顾京墨喝了一杯,赞道:“不错。”
卫子苏坐下,眼睛里仿佛含着星星,意气风发。
顾京墨开门见山:“此次唤你进京,你应该明白了,我想让你入仕。”
卫子苏笑道:“求之不得,能帮到王爷是子苏之幸。”
顾京墨举杯敬向卫子苏,“子苏,这杯我敬你。”
卫子苏受宠若惊,忙举杯,“王爷抬爱了。”
喝了酒,顾京墨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没想到竟让他看到一个熟人。
戴着面纱的徐若华进入醉仙楼。
她不是老母病重,回府探亲了吗?这一早的来醉仙楼做什么?
顾京墨给了顾一一个眼神。
顾一转身离开。
卫子苏没有多问,而是举杯敬顾京墨,“王爷,子苏敬你。”
顾京墨笑着摆手,“不能喝了。”
卫子苏疑惑,“为何?”
顾京墨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王妃不让。”
卫子苏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放下了酒杯,“是子苏欠考虑了。”
顾京墨摇了摇头,“不关你事。”
卫子苏笑道:“一直都听闻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顾京墨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