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欢从来不知道自己这般能睡,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五日后的清晨。
朦胧睡眼,依稀看到一个人坐在床边,她晃了晃脑袋,闭上眼睛,又睁开,如此反复两次,随即又仰面一躺倒在床上。
姚知欢啊姚知欢,你还是没睡醒啊!急的阿爹都跑到梦里来找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阿爹呢?”
真真切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姚知欢瞬间清醒,倏地坐起身,真的是阿爹!
姚知欢兴奋地搂住姚业承:“阿爹,女儿好想您。”
看到女儿这般,姚业承无奈地叹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这么久不回来,阿爹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哪能?”姚知欢笑意不减,忽然想起什么,“阿爹,您怎么找到这的?”
“我奉旨追查你与端王爷的下落,姚师傅不放心,便跟着一起来了。好在姚师傅对山路熟悉,我们这才能顺利找到你们。”
莫宸轩打帘走了进来,小小的竹屋顿时热闹起来。
“莫大哥?你也来了?”
姚业承对女儿使了个颜色,姚知欢看去,只见莫宸轩手下的七寻和八宝也在。
随即,下了床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莫司正。”
“这不是在京城,我们也是微服而来,不必多礼。”
“哦。”姚知欢醒了醒神,“王爷呢?王爷身上的毒可解了?”
“王爷不合眼地照顾了你五天,看到我们来,这才去小憩一会儿。”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他不能出问题…”话未说完就往外跑。
没跑出多远便撞上了慕容漓枫:“王爷?王爷您没事了?”
姚知欢不顾一行人在场,摸着慕容漓枫的身子就一通检查,随即抱住他:“太好了,太好了,您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慕容漓枫轻笑,温柔地拍着她肩膀:“放心,本王无事,倒是你,这几天昏迷不醒的,着实让本王担心。醒来后喝药了吗?”
姚知欢点点头。
姚业承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随即,咳嗽了几声。
姚知欢尴尬地松开手,羞红了脸。
晨曦破云,照亮了林间小院。
姚知欢同阿爹一起守着灶炉煮粥熬汤,老者在后院的药阁里倒腾草药。
慕容漓枫和莫宸轩则是远远地离开院子,坐在石头上发呆。
“说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沉默许久,莫宸轩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
慕容漓枫深深地看着莫宸轩:“莫司正应该了解清楚了吧?我二人遭遇黑枫阁杀手追杀,跌落悬崖,然后,便来到这了。”
“以欢妹妹为药引为你解毒,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漓枫眉头紧锁:“你如何得知?”
莫宸轩眉头上挑:“你说呢?”
“本王拦过,没拦住。”慕容漓枫看向别处,“后来本王毒发,不省人事。再醒来的时候,本王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莫宸轩沉沉地叹了口气:“王爷可知,这一路上,姚师傅都跟我说了什么。”
慕容漓枫没说话,继续等着他的下文。
莫宸轩继续说道:“姚师傅说,他正在努力筹钱,待还清了欠你的债,便带着女儿回村,过平静的日子。”
“你不会认为本王真的是在乎那两千两银子吧?”
“那王爷在乎什么?”远远的,莫宸轩看着父女二人在院中布菜,“就是为了看她慢慢熬着,王爷可能想过她想要什么。”
“看来莫司正知道。”
“虽然我不敢说完全了解她,但至少,我知道她其实是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每日采茶烹点心,和小姐妹聊天,畅想未来,而不是被一堆规矩束缚在王府,担着她不喜欢的头衔。”
林间小院里,姚知欢开心地端着新做的点心、清粥和几样小菜,布满了石桌,来来往往,忙里忙外,脚步十分轻快。
莫宸轩看着,嘴角不经意间向上弯起:“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当初引他们父女二人进京,你也没少出力吧?”
莫宸轩叹气:“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耽误了她,她的后半生要谁来负责?”
慕容漓枫凝视了莫宸轩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道:“你怎知本王负不了责?”
莫宸轩眉头微敛:“哪里有危险带她去哪里,哪里有事就把她往哪里推,还有上次紫莺下毒,和这次为你解毒做药引的事,这便是王爷口中的‘负责’?!”
“莫宸轩!”慕容漓枫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别逼本王发火!”
气氛陷入僵滞之时,姚知欢跑出院子,挥手招呼二人过去用膳。
院中铺满了香味:葱花粥、糙米糕、野菜团子,煮鸡蛋,还有几样爽口小菜。
“荒山小院,没有什么好吃的,还望几位见谅。”老者将豆腐羹端上桌。
“说来还要感谢您呢!”姚知欢笑道,“若不是您,王爷的毒怕是就难说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老者捋着下额的胡须。
“叨扰了这么些日子,还未问您尊姓大名。”慕容漓枫饶有深意地看着老者,“荒山郊外,您如何会独自在此生活?”
“在下姓沈,原是跑江湖行医的,后来又逢战乱,便避到这里隐居了。”
老者说的十分淡然,但在莫宸轩看来,他必定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喝了口清粥,问道:“敢问沈老先生,这里毕竟是荒山野岭,物资也不似其他山林庄子那般充足,您一个人要如何生活呢?”
“春来播种,秋时收割打猎,闲来种些草药,去河里捉些鱼虾,上山采些果子,怎么都是活。一个人倒也自在。”
莫宸轩问不出什么了。
用过早膳,莫宸轩独自来到小溪边,看潺潺流水,赏风吹竹林。
少刻,慕容漓枫找到了他:“如果莫司正要查,本王倒是可以提供个线索。”
“哦?什么线索?”
“他是个神仙,一眼便能看出本王的身份,似乎对本王的母妃也很感兴趣。”
莫宸轩眉头紧敛:“王爷的意思是,沈老先生和京城素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