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宸轩简单讲御书房提审的事说了说,在提到等候圣意的时候,姚业承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陛下怕只是试探。”
姚业承说着,将做好的饭菜装进食盒里递到莫宸轩手上:“告诉欢儿,务必要沉住气,清者自清,背后的小丑,一定会跳出来。”
莫宸轩接过食盒,觉得十分沉重。
“万一真走到了最后一步,莫司正可有万全之策?”
“之前,陛下曾许下我一件事,我留白了,可护欢妹妹无恙。”
“你是司正,处处皆是危机,还是你自己留着比较保险。”姚业承叹口气,警惕地看了看窗外,见无恙后问道,“都刑司中,可还存有保命药?”
莫宸轩明白,保命药,实则是假死药,随即应道:“有!”
姚业承苦笑:“若真的倒了那一步,我们父女二人,便只能‘畏罪自杀’了。”
一个时辰之后,莫宸轩将饭菜送到了姚知欢的手上。
姚知欢盘腿坐在墙角,开心地吃着阿爹做的饭,不一会儿,两个馒头进了肚。
“莫司正这会儿怎么不骂我了?”隔着牢门,姚知欢看着莫宸轩,似有埋怨。
“那么多人在场,又是那种地方,我只能做做样子。”
“好吧!看在你用心办差的份上,原谅你了。”姚知欢开心地吃着蕨菜豆腐羹,“阿爹做的饭就是好吃!”
但吃着吃着,她就不吃了,放下碗筷,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莫宸轩诧异:“你又怎么了?我可没骂你。”
姚知欢哭的更凶了,眼泪流了满脸:“这么多天,我阿爹肯定急死了,他腿又不好,天气渐凉肯定疼的厉害,还要替我担心……”
莫宸轩看着心酸:“你别难过,有我在。”
走出女牢,莫宸轩又来到了慕容漓枫的牢房前。
慕容漓枫正在啃馒头,见他来,站都没站起来:“你又把她骂哭了?”
姚知欢换的牢房,要离慕容漓枫这间近些,他耳力又好,听到也属正常。
“我没这么无聊。”莫宸轩面色凝重,“我说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谱?”
慕容漓枫停止吃馒头,抬头深深地看着他:“那还要看莫司正能否守得住。”
莫宸轩眉头上扬:“你说什么?”
“父皇在御书房说等候旨意,事关欢儿和碧珠,你猜,谁会先沉不住气?”
“王爷是说,太后?”
慕容漓枫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
“欢儿?”莫宸轩眉头上挑,“王爷什么时候改口了?”
莫宸轩离开,慕容漓枫迟迟不能回过神。
欢儿?自己怎么不经意间喊出了这个称呼?
三日后,周帝一袭常服,再次御驾亲临天牢。
慕容漓枫、姚知欢和碧珠同时被带出牢房,走进刑堂跪迎旨意。
然而,等来的,却是三杯毒酒!
周帝面色凝重地坐于案前看着他们:“这三杯毒酒,便是朕的旨意。”
姚知欢一惊,慕容漓枫眉头紧锁,碧珠却早已吓瘫了。
莫宸轩惊诧得睁大了眼睛:“陛下?!”
周帝制止了他:“莫司正不得插嘴,只管看着。”
周帝挥挥手,示意常年将毒酒端到三人面前。
“那个,稍等一下!”姚知欢壮着胆子制止道。
周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还有何遗言?”
姚知欢磕了个头:“奴婢斗胆,请问陛下,三日前在御书房,陛下您只是说给奴婢和碧珠下达旨意,如今这是三杯毒酒,怎生,把端王爷也牵连进来了?”
慕容漓枫紧张地看着姚知欢,而碧珠却是一直抖个不停。
周帝似笑非笑:“临近中秋节,此案总要有个了结。当然,如果你们谁过意不去,主动站出来承认,朕自会免了其他二人的罪责。”
姚知欢腹诽,能查便查,查不出来就找替罪羊?
皇家的斗争,就这么无聊吗?
慕容漓枫抢先磕了个头:“父皇,一切是儿臣一人所为,姚知欢生性单纯,不可能做这事,而碧珠是皇祖母身边的人,总要顾几分薄面。”
周帝深深地看着他。
慕容漓枫说罢,就要去拿毒酒。
没想到被力气大的姚知欢抢先一步夺走,三杯毒酒并做一盏毒酒捏在手里。
“王爷糊涂了?!逞强也不分个时候!你不要一直照顾你的沈嬷嬷了?你不管南苑校场的两千将士了?!”
随后,姚知欢向周帝躬了躬身子:“陛下,是奴婢一直嫉妒王爷垂怜碧珠,从而生了以摄魂散控制主子心神的心思,之前奴婢欺骗了您,奴婢怕砍头,这杯毒酒正好让奴婢自行了断。”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慕容漓枫怒吼,顿时青筋爆起,想去夺她手里的毒酒,没想到被她踹出老远。
他窝在墙角,疼的直不起腰,他从不知道,这丫头的劲这么大。
“王爷!”常年去扶,转过头吩咐狱卒,“这丫头竟敢殴打王爷,还不拿下?!”
拿是被拿住了,但她手里始终紧紧地攥着一大盏毒酒。
周帝笑意莫名,又看向惊恐不已的碧珠:“碧珠!你怎么看?”
碧珠才回过神,想着姚知欢马上就要死了,难免激动,随即磕了个头颤抖着说道:“陛下,既…既然姚掌令承认了,那…那一定,便是她做的。”
周帝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即,看向姚知欢说道:“好!既然都认了,那也便省心了,把毒酒喝了吧!”
狱卒在周帝的示意下放开姚知欢,姚知欢端着一大盏毒酒,神色平静。
“陛下!臣有当初您留下的空白许诺!”莫宸轩脱口而出,“能保……”
“此时不管用!”
被周帝一口否决,他又扯下腰扣,准备打翻酒盏。
如果姚知欢死了,他要如何向师父交代?!
但他却被程麓紧紧捏住手腕动弹不得,他急的双目通红。
慕容漓枫想去拦,却无奈又被两个禁卫死死地钳制住:“父皇,您别听她的,这丫头向来嘴不饶人爱逞强,是儿臣买卖私藏禁药,她只是为了保全儿臣!”
姚知欢却根本不理他,只是笑着看向莫宸轩,笑着笑着又流下眼泪:“莫司正,劳烦照顾好我爹,他腿不好,要格外留意。”
莫宸轩红着眼睛,两行泪缓缓流下。
姚知欢稳稳地端着毒酒又朝慕容漓枫笑道:“王爷,告辞,奴婢先去躲债喽!”
说罢,她举起毒酒,仰脖,一饮而尽!
慕容漓枫眼睁睁地看着她喝下毒酒无能为力,顿时双目通红,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狠狠地砸在地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