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驾临，没让任何人通报，几人在房间里，也就若无其事地说话。

　　直到周帝走到门口，莫宸轩才走上前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姚业承也跟在身边行礼，面色如常，无任何不妥。

　　周帝摆摆手，示意他免礼：“莫司正也在呢？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好多了，在家里左右闲不住，便斗胆进宫来探望姚掌令，顺便来看看有什么线索。”

　　“难得你有这份心。”周帝又往姚业承淡淡地看了一眼，“怎么到皇后宫中还带着侍卫？莫司正未免也太紧张了吧？”

　　莫宸轩微微颔首：“刺驾发生以后，臣一直心有余悸，生怕哪里出现问题，带着侍卫，也好对应突发事件。”

　　周帝看着姚业承道：“怎生看你如此面生？从前可曾随莫司正进过宫？”

　　莫宸轩眸色一紧，想上前解释，却被周帝打断：“莫司正不要插嘴。”

　　姚业承神色如常，面向周帝微微躬身：“回陛下，卑职从前一直在外地驻守办差，最近几日才被莫司正调回京城，随侍左右。”

　　周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随后，拾步走向里间。

　　蓝玉扶着姚知欢起身问安，被周帝制止：“不必多礼，快起来好好歇着。”

　　姚知欢身着厚实的衣裳，裹得极严实，口鼻也用绢帛遮住，

　　周帝微有些疑惑，即便天气寒凉，也不至于裹成这般。

　　“姚掌令这是作何？为何这副打扮？”

　　“回陛下，臣女身中剧毒，口鼻随时都会出血，用绢帛遮住，一来防止在陛下面前失仪，惊了圣驾；二来，也防止身边的人被臣女的血沾染了毒性。”

　　周帝甚是欣慰：“难得你有这份心。”

　　随后，又招来赵隐云，问了姚知欢体内毒素的情况。

　　赵隐云实话实话，但在提及可用五毒汤尝试的时候，被姚知欢拦住了：“陛下，臣女身体内的毒无药可解，若真到了最后一刻，还请陛下开恩，将臣女挪到乱葬岗，臣女打扰皇后娘娘已久，实在不愿最后再脏了凤仪宫。”

　　姚业承站在周帝身后不远处听着，听女儿这么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出。

　　吕清荷跟周帝身边，看的着实心疼：“瞧这孩子，也太懂事了，病成这样，还在为他人考虑。”

　　周帝轻叹口气：“放心，有朕在，定不会让你香消玉损。”

　　姚知欢窝在软榻上行了一礼：“陛下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

　　周帝随后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凤仪宫，周帝眸色眸色转凉，问御前掌事嬷嬷白月：“内牢那边如何了？”

　　白月微微弓着身子：“奴婢适才已经去瞧过，内侍女官们说，冯桂容和孙嬷嬷交代，她们二人确实想联手在姚掌令跳舞的时候做手脚，用来陷害端王府。”

　　周帝沉着脸，默默地听着。

　　白月继续回禀：“但孙嬷嬷只承认在七公主床榻下藏了五枚铁蒺藜，至于多出来的五枚和那瓶紫花毒，却死不承认，还有何姑姑，才关进去，还未问出什么？”

　　“何姑姑？”周帝眉头紧锁。

　　“据太医院太医们指认，说何姑姑曾在供给凤仪宫的草药中做了手脚。”

　　“太医院的存在事关重大，也会这般粗心？！”周帝怒从心中起，“传旨下去，除去赵院使外，这两日其他当值太医，全部重责二十杖，罚俸半年！”

　　“奴婢遵旨！”白月领旨退下。

　　半个时辰之后，莫宸轩带着姚业承准备出宫。

　　离开凤仪宫时，姚业承又回头看了一眼。

　　莫宸轩扶着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知道您不舍，但没办法，宫里着实不能常留，一旦被发现，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姚业承忽然停下脚步：“既然欢儿命不久矣，为何不能放她出宫呢？难道最后一刻，也不能让我多陪陪她？”

　　“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万一有办法治呢？”莫宸轩想了一会儿，“您放心，真到了最后一刻，我会想办法把欢妹妹送出去。”

　　姚业承轻叹口气，他也不想给莫宸轩惹麻烦，便又继续往宫门口的方向走。

　　猝不及防，二人正好碰见回宫的慕容漓枫。

　　“莫司正怎么有空进宫了？”慕容漓枫先开口说了话，“哦，对了，本王还要多谢莫司正的一万两银票，待事情解决了，必定会还给你。”

　　“不客气。”莫宸轩颔首，毫不客气地说道，“记得，再加上一千两的利息。”

　　“看本王心情。”慕容漓枫说着，又深深地看着姚业承，继而，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为难你，冒险随莫司正进宫，费心了。”

　　姚业承双眸微紧。

　　慕容漓枫也没再追问什么，转身往凤仪宫的方向走。

　　直到慕容漓枫走远，二人才回过神。

　　姚业承的脸色不大好。

　　“就知道瞒不住他，端王爷的眼睛，一直很贼。”莫宸轩神色莫名，“您放心，顾念到欢妹妹，端王爷也定会守口如瓶的，要不，适才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姚业承没再说什么，立刻跟着莫宸轩出宫，多留一刻，欢儿就危险一分，带个莫宸轩的麻烦也会多一分。

　　不一会儿，二人已走到宫门口，正赶上换班，肖成正在给当值的麒麟卫训话。

　　看到二人安然无恙地出来时，不由得微微一怔：难道他没露出破绽？

　　原来，二人进宫后，他便派人盯梢，一路跟到了凤仪宫，然后又给周帝通风报信，婉转地说有人冒充都刑司的侍卫往凤仪宫的方向去了。

　　但他不知道，姚业承现在虽然冒充了都刑司的侍卫，但从前毕竟也做过司正，面对盘问时，起码的心里素质还是有的。

　　莫宸轩见他眼神一直在他们身上，不由得嘲讽道：“肖队长对我们出宫这事很奇怪吗？要不要，再搜个身？”

　　肖成勉强一笑：“莫司正玩笑了，既是您身边的人，哪有再查的道理？”

　　随后，示意手下卫兵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