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城门开启,在地面划出一道道残影。
慕容朝江乘坐一辆朴素的马车,带着一众随从慢慢走出京城。
走的匆忙落寞,连册封祁阳王的册封礼都没有,更没有人相送,就连随行的队伍都要比外任官员的要寒碜许多。
慕容漓枫站在不远处看着,默默地叹了口气。
“若非特意关注,真的很难看出来是皇子去封地上任。”姚知欢默默地看着马车离开的背影,“王爷,您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
“比他好不了哪去?”
这时,章卫一路小跑走了过来:“王爷,郡主!”
“怎么样?都安排好了?”慕容漓枫拢了拢袖子。
“是!卑职已派暗卫随行保护,另外给祁阳那边的太守传了书信。”章卫话题一转,“王爷,卑职还另外打探到,祁阳有个有名的富商,是我们的老熟人呢!”
姚知欢想了想:“不会是,宋承运吧?”
“郡主明鉴。”
草长莺飞,春风送暖,百花争相绽放。
三月初一,嘉国郡主的册封礼如约举行,姚知欢才引礼姑姑的教导下,一步步地走着流程,她只觉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册封礼结束,姚知欢照例去倨乐宫拜见,听太后娘娘教导。
规规矩矩行了跪拜礼,然而太后却有意为难一般,并未让她起身。
于是,姚知欢便生生地跪了一个时辰,面上却依旧温和有礼的恭敬模样。
太后侧着身子,喝下一盅燕窝粥:“你平日里不是最能闹腾吗?怎么今日这般规矩了?倒是让哀家不大适应了。”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翡翠抿嘴低笑。
姚知欢深深地拜了下去:“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臣女着实不敢造次。您的谆谆教诲,臣女铭记于心,回去以后定会收敛本性,恪守规矩。”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太后的脸色不大好看,晌午将至,便打发了姚知欢离开。
迈出宫门后,她一头钻进了端王府的马车。
慕容漓枫正闭目养神:“皇祖母给你出难题了?”
姚知欢义愤填膺:“这个老妖婆,一天到晚不找点事就浑身不自在。装傻充愣,让臣女整整跪了一个时辰,腿都木了,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那儿!”
慕容漓枫笑:“忍耐些吧,日后,你少不了要跟皇祖母打交道。”
就在姚知欢努力适应贵女的生活时候,一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来了。
鹿叶村的村长许势泽,也是无赖许得才的父亲。
儿子因逛花楼死在京城,他此来,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于是,她便趁着上街的机会,一直跟着许势泽,这一跟,便跟到了京悦客栈。
京悦客栈是京城中最大的客栈,富丽程度堪比燕子楼,据说住一晚甲字号房间就要五十两银子,一般外地来此做买卖的富商来此下榻。
许势泽虽说是鹿叶村的村长,但也不至于富裕到这种地方,更何况前不久还闹了旱灾,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呢?
京悦客栈里,皆是身着锦绣缎子衫的富商,三两结伴谈笑风生,都在相互吹捧今年挣了多少银子,拉拢了多少大买卖,甚至有的还吹牛和官方交了朋友。
许势泽直接找掌柜开了间甲字号的房间,上了二楼。
姚知欢不方便再跟着,便干脆坐在客栈附近的露天茶馆喝茶。
她就是要看看,许势泽忽然进京所为何事。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客栈:秦府的管家老李。
心底那种不安再次浮现,她认准了秦亦铳去的方向,即刻从后院翻墙而入,化装成客栈伙计,跟到了二楼甲字号房间。
房间内,老李正襟危坐。
许势泽畏手畏脚地地坐在对面,一副哈腰点头的下人模样。
茶水在杯盏中泛起涟漪,热雾缓缓在空中散开,氤氲着茶香。
“许村长连夜赶路来到京城,着实辛苦了。”
许势泽试探地打量着老李:“请问您是……”
老李将许势泽打量了一番,笑意莫名:“在下是秦府的管家老李,我家老爷在兵部有事要忙,便让闲来迎一下许村长。”
“不敢不敢,秦尚书客气了,辛苦李管家了。”许势泽一脸谄笑,“只是不知,秦尚书唤小的前来,究竟是……”
老李摆摆手:“先不着急说这事,许村长先适应一下京城的环境,慢慢地熟悉了,我们后面也方便说话了不是?”
许势泽直点头:“李管家说的是。”
第二日,许势泽在京城中好好地逛了一圈,姚知欢继续一路跟踪。
但他除了逛街,再没做其他什么事。
第三日,许势泽一直窝在京悦客栈中吃吃喝喝。
姚知欢赶在掌灯时分,赶回了端王府。
慕容漓枫正站在前花园中默默地等她,就像那晚,她等着慕容漓枫回来一样。
“你天天都跑到哪里去疯了?”慕容漓枫稍有不悦。
“我没有疯跑,只是…只是在外面喝茶。”姚知欢迎上去,一脸讨好的笑容。
“怎么?府上的茶品是不够你折腾的?非要跑出去喝?”慕容漓枫一把抓住她的手:“手这么凉,你这是在露天茶馆里喝的茶?”
姚知欢脸上笑开了花:“王爷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跟我到书房来!”
书房中,灯火通明。
姚知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盅新做的燕窝红枣粥,全身才回暖。
慕容漓枫见她缓过神来,继续追问:“这几天,你究竟去做了什么?”
姚知欢抱着一盏热茶暖手:“没做什么,去喝茶了啊!适才您不是问过吗?”
慕容漓枫见她不说实话,便毫不客气地戳穿:“许得才死在百锦居里,许势泽必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如今又被秦亦铳请来,定是要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完,慕容漓枫深深地看着她。
姚知欢俨然已目瞪口呆!
“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小脑袋瓜还这么不开窍呢?”
姚知欢尴尬地笑笑:“王爷,臣女这不是,怕您费心吗?”
慕容漓枫忽然板起脸,重重地拍了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