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棋局展开,黑白棋子奋力拼杀,谁都不让谁。
“有日子没跟你下棋了,棋艺见长呢!”慕容楚信笑道。
“说来,我也只能顾着眼前的几步棋,看得不算长远。”慕容漓枫将手中棋子落定,“不比皇兄,从眼前一步,能看到后面的十步。”
慕容楚信顿了顿:“四弟是在夸我吗?”
“其实,我是想让皇兄多传授一下棋艺,往后跟人对弈时,也不至于太被动。”
慕容楚信手执白子,堵住了黑子突围的一条路:“那四弟能不能先告诉我,南苑校场的将士安排状况?尤其是,你特别在意的那两个人。”
慕容漓枫拿着黑子的在半空中僵住,僵了有一会儿,才决定下到棋盘里:“皇兄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又何必非要从我嘴里知道确切答案?”
慕容楚信笑而不语。
慕容漓枫迟疑了一会儿:“可是宫里又出什么变故了?”
“变故倒是没有,只是奇怪的事多了两件。”慕容楚信捏着棋子落到棋盘一角,随即看着他玩味一笑,“不知四弟更想知道哪件?”
慕容漓枫意味深长地笑笑:“皇兄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能判断哪件事才是我最想知道的呢?”
慕容楚信把玩着棋子:“第一,贺昭容;第二,密卫首领慕凌。”
慕容漓枫微微一怔:“贺昭容与布那邗之间通书信的事我知道,密卫首领慕凌是何事呢?如果是他手下的密卫负责看守帝师墓的事,那我也知道。”
“非也。”慕容楚信郑重其事道,“也跟那个小丫头的事有关。”
慕容漓枫眉头一紧。
慕容楚信顿了顿:“父皇已经开始调查原镇国将军谋反案的真相了,这个调查人便是密卫首领慕凌,虽然此事是暗中进行的,但难免会有人千方百计地阻止。”
“皇兄指的是秦亦铳?”
“不单单是他,还会有其他人,对此事格外上心。”
“宁皇叔?”
“舞乐坊的幕后东家,无白。”
一盘棋局杀得酣畅淋漓,最终,慕容漓枫以一子之差,输了这局。
慕容漓枫回端王府的路上,一直在思索慕容楚信的话。
临近端王府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主意,转道去了清心茶行。
卓清蕴似乎早知道他回来,所以,特意准备了上好的碧螺春等候。
下午的阳光收了些,但包厢之中依旧很亮堂。
“能跟本王说句实话吗?”慕容漓枫深深地看着卓清蕴。
卓清蕴不明就里:“什么话?”
慕容漓枫开门见山:“你跟原镇国将军安旋翼,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你跟秦亦铳之间,又有什么过节?”
卓清蕴眸色微变:“王爷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还不大能反应的过来。”
“卓老板是聪明人,所以,本王才不想多费口舌。”
卓清蕴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茶盏:“我曾是安旋翼将军手下的小将,因为秦亦铳的陷害,我百口莫辩,安将军碍于军规,便将我逐出军营。”
“好好的,秦亦铳为何要陷害你?”
“那时我跟安将军走得近,也立下过军功,而当时他作为副将却碌碌无为,于是我那时便想,他是不是怕我对他造成威胁,才想办法赶我走的。”
慕容漓枫没有插话,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卓清蕴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离开后,辗转做了别的营生,远走他乡,几年的拼搏后,才在茶叶营生中立稳脚跟,我以为会安稳地一直过下去的时候,却听说了安将军企图谋反,满门被诛的消息。”
卓清蕴轻叹:“而揭发安将军谋反的人,正是秦亦铳和他的夫人孙氏。”
慕容漓枫沉思许久:“你以前在安将军手下,是名探子兵吧?”
卓清蕴点了点头。
“难怪,你对打探消息,买卖杀手的事这么熟稔。”
卓清蕴轻笑:“王爷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嘲笑我呢?”
“卓老板财大气粗,我怎敢嘲笑呢?”慕容漓枫神色莫名,“所以,你此次在京城定居,也是,为了这件事?”
“算是吧!”卓清蕴长叹口气,却不肯再说什么了。
慕容漓枫走出清心茶行的时候,已经掌灯时分。
街上的行人渐渐减少,唯有饭铺和百锦居依旧灯火通明。
慕容漓枫无意间看到了姚业承的身影。
起先,他并没有起疑,然而直到坐上马车后,才回过神。
素平铁铺回端王府,根本就不会走到这里来。
“王爷?”章卫低声唤了一句。
慕容漓枫望着姚业承的背影沉思了许久:“这些日子,他回来的都很晚吗?”
章卫一头雾水,诧异地随着主子的目光看去,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姚业承:“有时候很晚,有时候又正常,反正让人捉摸不透。”
慕容漓枫敛眉想了许久。
章卫试探地问道:“王爷,要不,卑职以后多注意主意他?”
因为都算作熟人了,章卫也不好把‘跟踪’二字说的太明显。
“不用了。”慕容漓枫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像姚师傅这样的身法,还没等你发现什么,就会反被他拿住。”
天色又暗了些,晚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
慕容漓枫回到王府的时候,发现偏院里也亮起了零星的灯火。
他就这么望了许久,随后,连接主院的小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了,姚业承就伫立在门洞之下,朝慕容漓枫躬了躬身子。
慕容漓枫眉头一挑:“姚师傅有事?”
姚业承点点头。
“来招熙堂说话吧!”
慕容漓枫做了个‘请’动作,随后,吩咐檀玉准备热茶过来。
招熙堂内厅之中,灯火通明,一壶热茶徐徐地冒着热气,厅内茶香四溢。
慕容漓枫将姚知欢拖他捎出来的活血止痛膏递给姚业承:“欢儿托本王捎给您的,太医院赵院使精心调配的,专治您的腿上的旧伤。”
姚业承拿着药膏,百感交集:“欢儿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民间自由惯了,忽然进宫受约束,多少会有些不自在的。”
姚业承张张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