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莫宸轩来,秦亦铳慌了神,惊得手中茶盏都拿不稳了。
莫宸轩一袭武将官服,神色凝重,遮住了大半的光线,尽管天气渐热,堂屋里的阳光再明媚,也消不了秦亦铳浑身由内而发的寒气。
秦亦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莫司正这是有事?”
“确实是有事。”莫宸轩似笑非笑,“京城近郊,发生一起刺杀案,端王爷身受重伤,卧床不起,现龙颜震怒,命在下彻查此事。”
秦亦铳右眼皮直抽搐:“既是刺客,那不知莫司正如何找到秦府来了。”
说着,秦亦铳又看了眼身边同样慌张的李管家,心底忽然一凉。
莫宸轩挥挥手,八宝端着那盒名贵珍珠就走了过来。
“据刺客交代,幕后主谋用一盒珍珠作为报酬,要买端王爷和郡主的命。”莫宸轩示意八宝将珍珠拿给秦亦铳看,“想来这珍珠,您不陌生吧?”
秦亦铳瞧见那珍珠,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这珍珠确实是府上的,但这也不能证明行刺的幕后主谋就是我啊!我也不认识什么枫果庄园。”
莫宸轩冷笑:“我何曾说过,端王爷和郡主遇刺的地方在枫果庄园?”
秦亦铳额头冷汗涔涔,回过神后开始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是就是,不是便不是,这盒珍珠,府上曾遗失过,许是他人偷走了想诬陷于我!”
“既是遗失,那为何不报案?还有,你说的这个他人,是李管家吗?”
秦亦铳甩了李管家一眼,李管家当即便跪了下去。
莫宸轩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示意熊钟叫驻守府外的都刑司小分队进来搜查。
听到这个,秦亦铳气急败坏:“莫司正,既是要搜查,敢问你可有刑部公文?!”
“刑部公文我稍后会补给你。”
这时,熊钟已经带着都刑司官兵小分队冲了进来,莫宸轩命令道:“仔细搜!”
“今日见不到陛下批复的刑部公文,你们谁都别想搜!即便是莫尚书来了,也得照章办事!”秦亦铳挥手示意家丁阻拦,态度极其强硬。
莫宸轩气极反笑:“秦尚书大概忘了,都刑司还有陛下亲批的先斩后奏之权,别说今日搜遍了秦府,就是以你拒不配合都刑司办案为由,将你就地斩杀,也在先斩后奏的权利之内,秦尚书,可要想清楚了。”
秦亦铳连连吸了几口凉气,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当然,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秦尚书’了。”
秦亦铳冷汗涔涔,浑身直打颤,稍稍回过神,便朝着一旁的小厮递了个眼神。
小厮会意,随即若无其事地向堂外走去,再准备给宁王爷通风报信。
然而,还没走到花园中,就被莫宸轩手中的飞刀刺穿了脖颈,小厮倒地,脖颈血如泉涌,抽搐了两下,便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秦亦铳一惊,当即重重地摔坐在凳子上,跪着的李管家也瘫软在地。
莫宸轩若无其事地拔出小厮脖颈上的飞刀,并示意手下将尸体抬走。
莫宸轩擦拭着小刀上的血迹:“他待会若是去了宁王府惹恼了宁王爷,怕是宁王爷会让他生不如死的,倒不如这种死法来的痛快。”
秦亦铳张张嘴,再说不出任何话。
莫宸轩大大方方地坐下,耐心地等着手下搜查结果。
一个多时辰之后,官兵们几乎将秦府掀了个底朝天,都未发现什么可疑物件。
紧接着,又一小分队过来复命,说是有一地窖上着机关锁,他们打不开。
莫宸轩看了眼李管家:“这不是有李管家吗?带他去瞧瞧。”
秦亦铳张张嘴,欲言又止。
又过了半个时辰,官兵抬着两个贴了封条的箱子走了过来。
一个箱子装着些金银财宝,另一个巷子里,则是一些落了灰的卷轴和旧衣裳。
金银珠宝清算下来,足足是尚书之位一年的俸禄,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看珠宝的样式,倒不像是京城所售卖的,还有衣裳也尽是一种颜色的素服,且皆是深颜色的。再有便是已经泛黄的卷轴。
表面只是普通山水书画,但凭借多年办案经验,莫宸轩觉得这书卷并不寻常。
秦亦铳瞧着翻出来的东西,神色更显慌张。
莫宸轩当着他的面,用了各种方法试探卷轴:火烤、浸水、抹油、撒酒。
卷轴都没有任何变化。
最后,莫宸轩注意到了堂屋里燃烧的檀香,随即捻了一些香灰,与水融合,再加入凝露调好,均匀地涂抹在画面上。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画面就发生了变化:原是私藏兵器及财宝的地形图。
还有,其中一件斜襟衣裳内的口袋中,装着一枚铜质腰牌,腰牌与普通出入门的令牌无异,只是落款处雕着黑风阁特有的黑色彼岸花图形。
显然,是与黑风阁往来时,需要出示的信物!
事情败露,秦亦铳彻底失去了辩解能力。
莫宸轩将卷轴交给熊钟,让他带着人按照图纸上面的去找,并特意叫来了都刑司熟知机关陷阱的师父跟着一起。
莫宸轩又看了眼秦亦铳:“随我走一趟吧!”
秦亦铳被直接带到了都刑司的牢狱中关押。
因为他毕竟还在尚书的位置上,周帝也没明确说罢免他的官职,莫宸轩还是决定先将此事通报给周帝,再做刑讯。
再者,秦亦铳之前在兵部里可能还有些事尚未处理干净。
端王府中,慕容漓枫靠躺在花园的摇椅之上,默默地看着夕阳西下。
姚知欢拿着外衣给他盖在身上:“一个人在这吹风,不怕着凉啊?”
“天气愈发热了,又有这么美的晚霞,怎么会受凉呢?”慕容漓枫稍稍直了身子,拿起姚知欢端着的红豆枣泥糕就吃起来。
姚知欢看向天边:晚霞很美,染红了半边天,红得耀眼又不突兀,仿佛画家拿着红色水墨,随手挥笔描画出的山水画。
晚霞下的王府,也别有一番朦/胧的美感。
姚知欢忽然觉得,这种美不大真实,晚霞过后的黑夜,才是她要真实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