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我是谁了是吗？”姚知欢目光灼灼地看着晏昭。

　　“他们不都是告诉你了是吗？”晏昭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你为何对我这么感兴趣？”

　　晏昭微微一怔，心底暗道：这丫头，果然还是小时候一样，惯会咄咄逼人。

　　姚知欢笑眯眯的，“从鹿叶村起，你就盯上我了，先是装作算命瞎子引我注意，然后又偷了端王爷的血玉栽赃到我身上，让我跟他产生误会。”

　　一口点心噎在嗓子里，晏昭咳嗽了几声：“这个‘偷’字用的不好……”

　　“然后你又故意把天香阁招纳茶师的帖子送到我手上。”姚知欢根本不理会他要说的话，“还有，天香阁门口卖我茶具和香料的那个人，也是你们的人吧？”

　　“哦，对了。”姚知欢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你传我的那个武功秘籍，你说可助我得道成仙，实则，是安家的武学招数和内功心法吧？”

　　“你怎么知道？”晏昭下意识地问。

　　“我猜的啊！”姚知欢甜甜一笑：“算命先生说我猜的准不准啊？”

　　晏昭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又很快回过神，像是听了个戏文一样笑了笑：“姑娘这想象力，若是不去写话本，着实可惜了。”

　　姚知欢不理会他，只是又提着凳子往他跟前凑了凑：“魏将军的儿子魏适飞，也是你杀的，然后抛尸在卿云寺的地窖之中。”

　　“姑娘果然是被邪魅上了身。”晏昭干脆挪到另一个座位上，又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我给姑娘做些符水喝下，驱驱魔？”

　　“我现在身子不便，喝不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姚知欢忽然站起来扶着腰朝着门口走去，“我不是傻子，生活也不是话本，巧合过多，便不是巧合了！”

　　“你有身孕了？”晏昭顾不得她语气中的不悦，飞身冲到她前面低声问道。

　　适才吃点心时，不易察觉的干呕，还有站起来时，下意识地扶着腰的动作，还有她说她身子不便。

　　晏昭行走江湖多年，自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算命先生这都能算出来呢？当真是修炼有术的得道仙人呢！”姚知欢扑哧一笑，“不如，你先算算，你自己算的准不准？”

　　姚知欢说完，就要拉开门离开。

　　晏昭忽然拉住她的手腕：“你怎么可以怀上他的孩子？！”

　　虽然声音已经压到了最低，但不免听出他话里的愠意。

　　“跟你有关系吗？”姚知欢挣开他的手，“算命先生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

　　说罢，不顾阻拦，拉开了房门就走了出去。

　　晏昭怕伤到她，不便再强行扣留，只是抓起了茶盏，生生捏碎了。

　　回到端王府的时候，更夫正好敲响了第一声更鼓。

　　更鼓声有些大了，惊得姚知欢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王府门前照例挂上了两盏大灯笼，在茫茫暮色中，氤氲出大片橘色的光芒。

　　才要迈上石阶，就被周婉俞拦住了：“嘉国郡主！”

　　周婉俞在小船的陪伴下，款款走来，神色还算温和。

　　尽管周围的光芒不是那么亮堂，但姚知欢还是很快便从她温和的神色中，找到了一丝蔫着坏心思的样子：“周大小姐，有事吗？”

　　“没事没事，只是偶尔路过，便瞧见郡主回府，便上前打个招呼。”周婉俞莫名地笑着，“要不，爹爹又该说我不懂礼数，冲撞了郡主。”

　　姚知欢福了福身子回礼：“天色已晚，周大小姐先回吧！恕不奉陪了。”

　　“姐姐！”

　　姚知欢以为自己听错了，向来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周婉俞居然喊自己姐姐？

　　不对，她应该不是在喊我。

　　随即也没理，径直往府内走去。

　　周婉俞又追了上来：“姐姐怎生不理我呢？”

　　姚知欢微微一怔：“你是在喊我…姐姐？”

　　周婉俞直点头：“我自小倾慕于王爷，爹爹着实心疼我，这才托人求陛下，想让我也一同嫁进进端王府，想必不日，旨意便能到达，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了。”

　　姚知欢眸色紧缩，心底莫名一凉：“陛下同意了？”

　　“虽然目前没有，但也没驳回，陛下仁慈，想来定能体谅……”

　　姚知欢根本就不想听她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迈上石阶。

　　周婉俞穷追不舍：“大晚上的，你就不请我进去喝口热茶吗？”

　　“端王府戌时初闭门，因为周大小姐忽然路过，已然违例将闭门时辰往后顺延了，周大小姐既知天色已晚，所以还请自重，切莫让端王府的守卫为难。”

　　“姚知欢！”周婉俞气得直呼了她的名字。

　　“端王府没有留外人宿下的规矩。”姚知欢说着，已经走了进去，“闭门！”

　　沉重的大门缓缓阖上，在地面划出了一道淡淡的影子。

　　周婉俞气得直跺脚。

　　与此同时，御书房之内，灯火通明，周帝端坐于书案之前，神色严肃。

　　一道身影蓦然在羊皮纸屏风后出现，是影卫首领慕飞。

　　周帝侧目，淡淡地看着：“查的如何了？”

　　“嘉国郡主的的身世暂且没查到。”慕飞开门见山道，“但据微臣所查，嘉国郡主并非是远山城富商之女，其身世另有隐情，倒像是将门之女。”

　　“朕要的是确切答案，不是来听你说‘像是’的！”

　　慕飞单膝跪地请罪：“微臣失言。”

　　周帝不悦地朝着慕飞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前还查出什么了？”

　　“回陛下，微臣顺着嘉国郡主，顺便查了姚业承，看他走路的体态，对待危险时下意识的反应、每次处事时的细微动作，像极了原来的都刑司司正胡效依。”

　　周帝眉头微敛：“你的意思是，他没死？”

　　“请陛下恕微臣斗胆直言，当年，都刑司兵器库爆炸十分蹊跷，事后虽看见了他的尸体，但是已然面目全非，只是从身材服饰和身子上的疤痕胎记判断出来的，但他对易容术十分熟稔，做到这些，也易如反掌。”

　　慕飞说完，又躬了躬身子。

　　周帝沉沉地叹了口气，瞬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