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慕容漓枫和莫宸轩再次同时出现在早朝之上。
随着二人的到来,整个朝堂上的气氛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周帝打量了莫宸轩许久,渐渐地,眉头微拢:“莫司正身子可好些了?可要再宣赵院使给瞧瞧?”
莫宸轩出列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关心,臣的身子已然大好。”
此时,宁王慕容禹钧早已不屑于隐藏,表现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怀好意。
慕容云谨眉头上扬:“莫司正病了几日回来,怎么瞧着这气色还是不大好?莫非还深陷在姚业承之死里走不出来?”
无论是姚业承,亦或是胡效依这个名字,都成为了朝堂中的大忌,宁王此时毫无遮拦地提出来,很明显是要给莫宸轩下马威。
莫宸轩嘴角微扬,眸色渐深:“宁王爷以表面断内里,未免太过草率了吧?再者,宁王爷您认为的事,当真就一定是您认为的那样吗?”
话一出口,满朝堂哗然,这是要当面呛火了吗?
御史台大夫郝先哲又不分时候地站出来,朝周帝躬了躬身子:“陛下,老臣听闻,昨日莫司正不顾陛下口谕,私自将姚业承的尸体安置在了其妻女身边。”
周帝看着莫宸轩:“莫司正,可有此事?”
莫宸轩敛袍跪地:“陛下,姚业承虽有罪,但臣忘不了他的教养之恩,大周向来讲究尊师重道,臣更是谨记,便先行将他的尸体与其妻女安置在一处……”
郝先哲追问:“即便是莫司正念及恩师之情,是否也该事先奏请陛下呢?”
站在群臣中的肃王慕容铭焱低声道:“郝大夫可知晓什么是事权从急?难道你是对我朝尊师重道等礼法颇有微词?!”
郝先哲不服:“肃王莫要偷换概念,避重就轻。”
眼见二人又要于朝堂之上吵起来,周帝便重重地拍了拍龙椅把手,板着脸呵斥道:“都怎么说话呢?!当朝堂是菜市场吗?!”
朝臣们赶忙跪地,手中有公文要奏报的,也犹豫着要不要说了。
周帝又扫了眼莫宸轩,继续说道:“莫司正既已说命缘由,此事便罢了!尸体而已,也值得拿到朝堂上来吵?”
周帝又把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的慕容漓枫身上:“端王爷!”
慕容漓枫直了直身子,拱手回应:“儿臣在。”
“何故入神?”
慕容漓枫直言不讳道:“回父皇,儿臣是在想,两日后皇祖母寿辰一事,今年皇祖母寿辰也正逢立冬,想来京城之中也定异常热闹,所以万不可出了岔子,儿臣适才一直在思虑,无意间入了神,还望父皇恕罪。”
周帝眉头一紧:慕容漓枫此话看似无意,实则是在向他传递信息。
他要趁着太后寿宴之时,秘密将哈蚩纳和伊若菡送进宫!
周帝回过神,回应道:“太后寿宴,也该思虑周全,以免出现像上次一样的刺驾案,着实谈不上什么罪不罪的。正好莫司正也回来了,那便同端王爷及监门军一起,内外联手,严查风吹草动。”
莫宸轩拱手一拜:“臣遵旨!”
朝会散后,慕容漓枫走上了出宫的必经之路,但他的脚步很慢,似乎在等人。
姚知欢一路小跑地从紫凝宫出来,回浣衣局的路上,特意多拐了个弯。见到慕容漓枫时,脚步没收住,直接撞了上去,手中的衣物也散落一地。
姚知欢顺势跪伏于地:“罪民冲撞,还请端王爷恕罪。”
慕容漓枫只觉得手中多了个纸团,他立刻明白了姚知欢的意思。
眼见有宫人要走过来,慕容漓枫便立即装作生气的样子,甩袖离开。
慕容漓枫走了,姚知欢依旧跪伏于地,引来路过的宫女们纷纷议论。
“都这样了,还惦记端王爷呢!”
“就是!听说她之前还怀过端王爷的孩子,能主动爬男人的床,就是不要脸!”
“……”
“背后嚼舌根子,是讨打吗?!”
众宫女议论纷纷之时,慕容百荷跑过来赶人。
众宫女不敢再造次,忙问了安作鸟兽散。
姚知欢正蹲着收拾散落的衣物,见她过来,忙把衣裳摞好安置一边,当即跪地问安:“罪民姚知欢,问八公主安。”
“姐姐你别这样,快起来。”
慕容百荷触及她的手时,忽而微微一怔,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姚知欢的手便因为整日浸泡冷水而变得十分粗糙了,她当即便眼眶泛红。
姚知欢垂下眼帘,随即一狠心挣开了她的手:“公主抬爱了,罪民不过是罪臣之后,着实当不起公主的一句‘姐姐’。罪民还要去紫凝宫送衣裳,罪民告退!”
说完,姚知欢转身便离开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别人如何议论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字条安然送出去了便好,她似乎已经猜到,太后的寿宴上多少会发生点什么。
慕容百荷气不过,当即便朝宫门口跑去,赶在慕容漓枫上马车之前拦住了他。
“四哥!”
慕容漓枫转而看着她:“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
慕容百荷不顾他的催促,直接发泄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姐姐?!”
慕容百荷气适才见到姚知欢对他叩拜的样子,心里不舒坦,后来又听到了流言蜚语,心里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慕容漓枫不好说明,只能先绕开她:“我还有急事要处理,不能陪你玩儿。”
慕容百荷拦住了他的去路:“四哥!你知道不知道,姐姐这些日子在宫里有多难过?好多人都嘲笑她,嘲笑她痴心妄想,为了地位甚至不惜爬上男人的床榻!”
慕容漓枫微微一怔。
慕容百荷继续为姚知欢鸣不平:“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心为了你改变,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能配得上你!四哥你有没有心?!”
“姐姐怀了你的孩子又失去了孩子,明明是姐姐受到了伤害,为何还有承受这些流言蜚语?!难道你没有责任吗?那不是你的孩子吗?!”
她本来以为慕容漓枫是有苦衷的,直到那晚出宫逛集市,看到了他和周婉瑜亲密逛街的情景。
慕容漓枫眉头骤然收紧:“谁让她在宫里不好过了?”
“就是你!”慕容百荷眼眶微红,“姐姐永远都是百荷的姐姐,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利用她辜负她,就是你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