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的马车才到了宫门口,慕容漓枫便听说姚知欢出事了。
今日清晨,姚知欢伺候周帝用了早膳,然而没一会儿,周帝便中毒吐血,随后,太医便在用剩的甜点枣泥卷中,发现了朱砂。
银针试不出朱砂之毒,寻常人少用也无妨,但周帝却是旧疾在身,承受不住。
后来证实,枣泥卷是姚知欢亲手做的。
于是,姚知欢便作为第一嫌疑人,被关进了内牢。
慕容漓枫眸色骤紧,第一感觉是不信的,当即反驳了传话的常年。
周帝还在昏睡,常年本来就急得额头冒汗,又听他这么驳斥,内心更是焦急:“端王爷,事实便是如此,您着急也不是办法。禁卫来抓人时,她也没辩解。”
话音落地,常年又匆匆回了内殿,慕容漓枫紧随其后。
周帝躺在龙榻之上昏迷不醒,赵隐云正紧急施针祛毒,又喂了解毒丸,杨副使刚好端了熬好的解毒汤来喂周帝慢慢喝下。
还好所食不多,且医治及时,喝了解毒汤后,周帝的脉象稳了下来。
一直陪在旁边的皇后听闻,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太后赶过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当机立断要赐罪魁祸首姚知欢一杯毒酒。
说完,便要韩公公准备毒酒去内牢。
只是还未走到门口,便被慕容漓枫拦住了:“韩公公这是要去杀谁?”
韩公公一愣:“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赐毒酒,处决犯人。”
慕容漓枫冷笑:“尚未审讯,又未定案,更没有文书手里的亲笔供词。韩公公这么着急,究竟是要处决犯人,还是着急杀人灭口呢?”
“端王爷这话是何意?!”太后闻言走了过来,“可是再说哀家杀人灭口?”
慕容漓枫拱手一礼:“皇祖母,孙儿不敢。孙儿只是据实陈述。”
“做了便是做了,忘忧也有足够的动机,谋害陛下是死罪,审讯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魏淑妃一袭正装端步走来。
一行人各自行礼。
吕清荷安抚所有人的情绪:“陛下尚在昏迷中,忘忧毕竟是陛下跟前伺候的人,就这样处置了,确实不大妥当。是非对错,都要给她一个辩驳的机会,等陛下待会儿醒来问起,也好有个交代。母后,您说呢?”
“皇后都发话了,哀家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后挥挥手,示意韩公公退下。
魏淑妃即刻说道:“那便交给内牢女官去审吧!”
“内牢女官善用刑罚,重刑难免有逼迫的意思。”吕清荷继续说道,“不如,便让端王爷去审吧!他与忘忧熟识些,见了面,也能说说心里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也没有什么反对的了。
魏淑妃提醒道:“还望端王爷秉公处理。”
随后,皇后以陛下需要静养为由,送走了所有人。
姚知欢涉嫌谋害周帝的被关内牢的事,很快传到了紫凝宫中。
温暖的内殿之中,娅尔娜正守着香炉添香粉。
阿青陪在身边:“娘娘,您就放心吧!”
原来,用朱砂给周帝下毒陷害姚知欢,是娅尔娜策划的,为的是替父兄报仇。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不让她有翻身的机会才是最稳妥的。”娅尔娜走回内房之中喝茶,“眼下,是谁在审?”
阿青如实回禀:“是端王爷。”
端王爷?娅尔娜意味深长地笑笑。
端王爷审讯好啊!老情人见面,互诉衷肠,看着姚知欢的惨兮兮的样子,他难免会起了怜悯的心思。于是以公谋私,趁机将姚知欢偷梁换柱,救出内牢。
陛下病中,难免暂失了判断力,气急之下,便将二人一锅端了。
也算是为父兄报了仇!
想及此,娅尔娜吩咐阿青,时刻去注意内牢的动静。
慕容漓枫赶到内牢的时候,发现慕容百荷正在跟看守纠缠。
“你们放我进去!我是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八公主!我要见姐姐问个明白!”
但无论如何争辩,内牢的看守们就是不让她进。
慕容漓枫快步走了过去:“八妹!”
看守们连忙行礼,慕容百荷看见四哥来了,便跑过去扯她的衣袖:“四哥,我要进去见姐姐,姐姐不可能谋害父皇,我不相信!”
慕容百荷急得哭了出来。
慕容漓枫劝:“听话,你先回芙蓉宫,让四哥问问她,回头再告你消息可好?”
慕容漓枫嘴上这么说,实则,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劝走了慕容百荷,慕容漓枫出示了凤仪宫的令牌,顺利地进去了。
明媚的阳光照不进阴暗潮湿的内牢,春风也驱散不走浓重的血腥和霉腐味。
姚知欢被关进了最靠里的一间牢房中。
身着囚衣,披肩散发,满面素容,整体精神状态看着还好,并未受多大罪。
此时,她正坐在矮榻之上,平静地望着上方狭窄的窗洞。
听到有人来的动静,当即回过神站了起来。
随即,眸色一震。
她走到牢门前,郑重地跪伏下去:“奴婢忘忧,参见端王爷。”
慕容漓枫见她这样子,心如刀绞:“不用跪我,起来。”
“多谢王爷。”姚知欢依旧冷冰冰的。
慕容漓枫差女官打开牢门,铁链清脆的响声过后,此处空间只剩下了二人。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漓枫红着眼睛看着她。
姚知欢见他进来,又往后退了半步:“事实就是那样,我下毒谋害陛下。”
“动机呢?”
姚知欢忽然笑了出来:“安家上下二百余口人的性命,算不算动机?”
慕容漓枫握住姚知欢的肩膀,急红了眼睛:“你若要做,早在浣衣局的时候便下手了,何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自己做的点心去谋害?!”
见姚知欢沉默,慕容漓枫狠狠流下两行清泪吼道:“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姚知欢依旧面无表情:“王爷,您弄疼奴婢了!”
说罢,用力挣开了慕容漓枫的手。
慕容漓枫痛彻心扉。
“没做的奴婢不会承认,做了的奴婢也不会逃脱!”姚知欢说着,又跪伏于地,“此案没有什么可查的,奴婢认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