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鹤兰的鼻息扑在林鸦鸦的身侧,“傻姑娘,我倒想有你这个搭档,可惜你出山时,曾经拒绝了序老,说过不会为组织付出生命。”
林鸦鸦一愣,恍然记起,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难道这有什么问题?”
“我们的任务都有危险,没有绝对安全的任务。你如果要挣得功劳,就得主动申报。”
林鸦鸦犹豫:“但我还是很惜命的。”
鹤兰:“有我在,还能让你有事?”
林鸦鸦噘着嘴,“这可难说,你在曲一手上就吃过亏。”
“你不想跟我一起完成任务吗?”惊鸿绝艳的鹤兰学长,主动邀请别人,很少有人能拒绝。
不巧,林鸦鸦就是少数之一。
“没吸引。”林鸦鸦转身要走,“既然这里住的是你,就没意思了。我先走了。慕生回来再告诉我吧。”
鹤兰危险的抬眸,“原来,你想见到慕生?”
“嗯。”她没反驳。
“立功的好处可不少,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获得了多大的功劳,就意味你可以走多远的后门。”
“后门有什么好走的,我就要光明正大走大门。”林鸦鸦故意只从表面理解鹤兰的话。
“意思是——”他拔高音量说,“你得到的各路援助,也会很多。比如……你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麻烦时……”
人活在世,任何时候都有麻烦。她背脊僵了瞬。
“也不是不能考虑。”林鸦鸦心动了。
“谢谢你的邀请,下次任务,带我一起吧。学长!”她重重咬了后面俩字,无比客气道。
鹤兰莞尔,细碎的灯光在他眼里亮起了点点繁星,沉沉看着林鸦鸦的样子,有些像将她吸入了星海。
她避开鹤兰的目光,鹤兰尖尖的下颌离她原来越近,她用余光看见了鹤兰嘴角的弧度。
“既然要一起完成任务了,何不坦诚相见?”鹤兰扬起笑意。
狐狸一样的面孔,散发魅惑人心的光彩,一瞬之间她竟觉得,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鹤兰不知道的。
“坦……坦什么坦……”林鸦鸦有些结巴,看着鹤兰这不着调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与他的初次见面,他就是一副辩得过诸葛的样子。轮番对她的提问,直让她难以下台。
当初的舞台之下,就属鹤兰最不饶她。
鹤兰依旧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灼烈的眼神,比那冬日的熔炉还要烫人。
感受到头顶一凉,林鸦鸦应激的拍掉鹤兰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鹤兰把林鸦鸦不离头的帽子摘了。
“你!”林鸦鸦指着鹤兰,皱眉,“不可理喻!”
这叫什么坦诚相见!
不顾林鸦鸦的愤怒,鹤兰笑得好比九天繁星。他又趁林鸦鸦不注意,揪了揪林鸦鸦稀碎的小短发。
“咯咯……”鹤兰笑得乐不可支,愈发看到林鸦鸦生气,他反倒开心了些,低落许多天的心情,都要好了些。
林鸦鸦夺过自己的帽子,“鹤兰!”
林鸦鸦的头顶就像个妥妥的鸟巢,毛发一点也不规整。
鹤兰看着她头顶这一幕,就被逗笑了。
他笑得直不起腰,“嗯……很早就知道你一气之下把头发剪了,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可曾后悔?”
他看得入神,伸手还揪了揪她头顶稀碎的发。
林鸦鸦黑着脸,骂都懒得骂了。
“玩够了吗?”
鹤兰咳嗽两声,放下手中的头发须须,故作正经:“玩够了。”
“幼稚。”说出两字,她转身要走。
“欸……”鹤兰叫住。
“又怎么?”她没好气的转回来。
“嗯……”他似乎想了想,问:“没有看到慕生,你很失望?”
“废话。”林鸦鸦真的不想跟他废话了,这次铁了心转身要走。
他的话还未休,只听身后传来他颇为严肃的声音:
“你喜欢他?”
她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答。
“是喜欢他吧?”他又问了一句。
“我回答不了你。”她心里一片慌乱,连自己都没有答案,不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逃也是的转身离开。
这次出门的步伐,比之前几次更要速度,就像是生怕他改变主意多问一句。
“既然不是,慌什么呢。”独留他在原地看着桌面发呆。
鹤兰的东西已经搬入了慕生的屋子,慕生,就像是消失在这个时代的剪影里了。
…………
林鸦鸦一路上心神不宁,“喜欢”二字甭入她的脑海,她开始审视自己的心。
喜欢吗?面对陌生的词汇,心中有些忐忑。
望着对楼亮起的灯火,满脑子只是他抬起头,张开双臂,满眼坚定看着他的样子。
当初在大山时,那场泥石流爆发的时候,幸得慕生坚定的搭救。
当她挂在树上随时都要掉下时,是他拼了般开船撞树,才险险接住她。否则,她大概要命丧于那场泥石流。
似乎是那时候开始,她的心就始终想着慕生。
…………
天明,又是一天工作日,她背起书包去学校,还没进班级,就被班主任叫了去。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额,老师。”
“你在外面住,怎么没办走读手续?不知道我们学校对这一块管的很严吗?”
林鸦鸦恍然。
前面两句她都认同,就是这最后一句……?
“不严啊。”看着老师质疑的目光,她改了话锋,“很严吗?”
她也想了想,老师的脸只是更沉:“还顶嘴。”
“我没啊。”林鸦鸦委屈。
老师阴狠的笑了笑:“既然你这么嘴硬,那我就和你谈谈昨天的事情。”
“昨天啊。”林鸦鸦看出这老师来者不善,有些头疼,打发道:“和谁有关啊?”
老师看着她:“你都问出这句话了,说明你心知肚明不是吗?我就是为了美兰找你。”
“美兰?”林鸦鸦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她能有什么事。”
老师怒:“有没有事是你说的吗?你把人家拖着走干什么?我告诉你,监控都看着呢!”
“直接让校长来找我,我和你说不上话。”
“你!”老师被侮辱到了,“你几个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林鸦鸦冷酷的转身,留给班主任一个拽拽的背影,“让校长来找我。”
听到她狂霸拽的发言,班主任不敢相信这是他班上的林鸦鸦……这个臭丫头怎么有底气的啊?
这么狂,难道不知道新春学院卧虎藏龙么?
他没有上前阻拦林鸦鸦,班主任觉得,他有必要让林鸦鸦知道天有多高。
他不打算苦心劝诫林鸦鸦了,既然她想找校长,觉得校长会比他更公平是吧?好,那就让她见校长,撞了南墙了才知道有多疼。
…………
“姓林的……姓林的。”
头一次有人这么不礼貌的叫她。这个人用同一个称呼教了她数声之后,她不耐的扭头去看是哪个沙雕。
“我没名字吗?”
邬漆转头,大眼直直看着她,就像在观察什么稀有物种。
“怎么你第一天见到我。”
邬漆抿唇,半天才说:“明明认识你也不短了,但又像今天才认识你,真稀奇。”
邬漆神秘兮兮的小声说:“你把美兰拖地上?”
林鸦鸦愣愣看着他。
“欸,”他敲了一下林鸦鸦侧边的桌子,“你别装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可都知道了。”
“嗯,有监控,我知道。”林鸦鸦一没什么表情,就显得人很呆,很好欺负很老实。
邬漆看着林鸦鸦这傻样,又是笑了一声,“噗嗤,”他说:“明知故犯啊?看不出来,你真敢这么做。”
自从邬漆被林鸦鸦阴过,他就老实做着一个乖学生,为此,老师还给了他个课代表当当。
他将自己桌上那一摞作业本,搬到了林鸦鸦桌面。
“喏,可都是班主任让你走一趟的。”
林鸦鸦皱眉:“我做了那种事,他还放心我做课代表?还是你不干了?”
“想多了你。”邬漆毫不客气,给了林鸦鸦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
“是班主任,特地跟我说,你这丫头涉世未深,不知道天高地厚。既然你诚心要见校长,他肯定不会拦你,但好歹师徒一场,不忍让你在同学们面前太过丢脸,所以呢,他就牺牲一下自己,把办公室腾出来,借给校长训你,给你在外人面前留个面子。”
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林鸦鸦正想点头,随即又想到,“既然给我留面子,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么细?”
邬漆失笑:“你还真天真,他会白做好人吗?做了好事当然要让你知道他的好。”
林鸦鸦又准备点头时,没忍住吐槽了句:“这也算好,那我谢谢他。”
邬漆发出一道浅浅的叹息,给了 她一道“自求多福”的眼神,“快去吧,别让校长等你。”
“嗯。”她没好气的抱起那一摞作业。
“谢了。”临走时,她给邬漆留下两个字。
谢?她也会说谢。邬漆看着她背影发呆。
…………
偌大的办公室安安静静,除了校长,办公室内还有一个人。
美兰与校长并排坐着,似乎要给进来的人一个威压。
很可惜,这招在林鸦鸦身上无效。
她抬起眼,很是平静:“何校长,找我……”
还不待林鸦鸦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校长打断她,像是要掌控主动权似的。
他说:“我女儿在你这受了欺负,理由?”
“理由。”她冷漠的哼了声,“我倒想问问,你女儿在刚入学的时候,是怎么欺负其他人的。”
校长看了美兰一眼,后者惶恐的摇了摇头。
校长:“你为别人出气?”
“是啊。”林鸦鸦毫无惧意。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散漫的慵懒。
“爸,她说的那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美兰急了,拉着他爸的袖子一顿垂泪。
林鸦鸦作为一个冷漠的看客,对此并不发声。她倒想看看校长怎么解释当初的事情。
校长仿佛对那件事情很为了解,压根没看美兰,而是灼灼的看着林鸦鸦。
“那件事,我知道。”校长说,“你想听吗?”
校长这么认真的语气,倒让林鸦鸦肯定,那件事确有隐情。
她凝聚了几分精神,肯定道:“当然想。”
随着林鸦鸦话音落地,美兰无力的松开握住校长袖子的手,满眼不安道:“爸爸,你真要告诉她吗?那我……”
“必须说出来,不然她不会放过你。”校长安抚般看女儿,“都过去了,你也是受害者不是吗?干嘛要给别人背锅,当这个施暴人。”
林鸦鸦撇开目光,心里不屑,认定他们只是为了脱责。
“林鸦鸦。”校长极为郑重的看着她,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林鸦鸦跟前来。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林鸦鸦,妄图给这女孩带来一点压力。
可惜,他在林鸦鸦眼里,一点怯场也没看见。
女孩甚至胆大的抬起头,直视他的脸。
校长拿定主意,认定林鸦鸦有希望与背后黑手一搏。
他铁了心说:“我女儿我了解,她的确乖张冲动,简单无脑,但大是大非面前,她绝不可能毫无底线。”
“这么说,就是袒护了。”林鸦鸦毫不留情的拆穿。
校长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而是淡漠的笑了一下,“当初我确实这么想,所以,在听到下面汇报说,美兰把一个同学囚禁在厕所,几天没放出来的时候,我第一个举动就是——先压下这件事。决不能让美兰这么小,身上就留下污点。”
“你的孩子是孩子,被人送进学校的孩子,就成了囚徒,可笑不可笑?亏你还是一校之长。”
“别打断我,孩子。”校长叹了口气,“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件事被我压下去,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我以为,只是小孩的玩闹,直到那女孩的家人,拿着骨科医院的报告单,到我这里,我才知道,这次的事情大了。”校长说,“那时候我才恍然意识到,这绝不是我女儿的做派。”
“看来还是父女相处少啦。”在校长歇口气的间隙,林鸦鸦叹息。
“不,”却听校长说,“美兰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