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鹤兰接到了一个电话。
鹤兰本来想挂了,但看了下来电显示,他看了林鸦鸦一眼,接了。
“什么事情。”他语气很冷。
“找林鸦鸦?她是在我旁边,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你不说,我就挂了,让她接电话,没门。”
这让林鸦鸦怀疑,他接的可能是慕生的电话。
林鸦鸦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我会帮你问下她。面谈就不必了,我们都不想看见你。”说完,鹤兰一下没犹豫,就挂了电话。
看得出他对打电话的人很讨厌,但出于一些事由,他必须接这个电话。
现在事情说完了,他一秒都不想多听。
“是谁啊?”林鸦鸦好奇的小声问。
“声音这么小干嘛?什么时候这么斯文了。”鹤兰明知故问,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好笑的看着林鸦鸦,“说了我爸妈就是你爸妈,在他们面前,可别拘束啊。该咋就咋。”
林鸦鸦难为情的看了鹤兰一眼。
他的父母,以及这个小小四合院的氛围,就是她憧憬中的完美的家。
她很珍惜,也很不敢碰。
他又看了父母一眼:“爸妈,你们先进去吧,不用管我和她,我带她去家里逛逛。”
他父母笑着点头,便走了。
见到长辈纷纷离开,她总算感到自在了很多。
周围就林鸦鸦一个了,鹤兰的脸色也很快转变。
他严肃道:“是慕生,他说,当时在餐厅,我们约贺梅吃饭的时候,不是有人跟踪么?他跟着去看,抓出了跟踪我们的人。”
“嗯,然后?”
“他说,给贺梅治手的朱医生,有点问题,他问你想不想知道更多。”
林鸦鸦拿看白痴的眼光看他。“你说我想不想知道?”
“他让你,拿段甜的下落跟他换。”
林鸦鸦瘪了嘴,“怎么不直接问我?”
鹤兰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他就觉得,你肯定跟我在一块,电话就打到我这来啦。”
林鸦鸦拿出手机——没电了。
……………………
手机充了电,林鸦鸦发现,未接来电竟然不止一个人的。
她还收到一条短信,自称是她的舅舅。
“陆非明?”林鸦鸦嘀咕,“我这舅舅真有意思,自己想抓住我、困住我,可我今天碰到林魅,却被他这亲外甥女,赶了出来。”
鹤兰听完,并不感到奇怪,他道:“林魅也许不知道陆非明做的事情,可林魅做的事情,或许被陆非明的人盯着呢。”
林鸦鸦点点头,“对,陆非明短信也这么说的,他说,如果我想住林氏老宅,他可以说服林魅。”
刚说完,林鸦鸦的手机响了。
林鸦鸦猜测会是谁打来的,顺手接了电话。
“鸦鸦啊,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呀?”
听到这么肉麻的男声,她差点以为自己幻听。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定手机上没提示是骚扰电话。
男声微哑,话音里透着笑意,对方很愉悦。
“听说你回了林氏老宅啊?哈哈……被赶出家门的滋味怎样?”
是陆非明。
林鸦鸦想挂电话。
对方却猜出了她的动机。
“我有正事跟你说,说话。”他的声音一秒转变,此刻说话的声音严肃且认真,低沉的好似变了一个人。
“你想说什么事情?”林鸦鸦语气很冷。
陆非明却像没感觉到林鸦鸦的不待见似的。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你说。”
“你已经去过联邦式医院了?我就知道。”
林鸦鸦的眉头,在无意种蹙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帮你把林讯捞出来,你……欠我一件事。这个交易怎样?”陆非明有话没说完,欲言又止的感觉。
林鸦鸦直接问:“你想让我办什么事情?”
“你现在把免提关掉。”
林鸦鸦疑惑的目光,落在鹤兰身上。她本来还没开免提,听陆非明这么一说,她把免提打开了。
“我免提没开,你有话就说。”林鸦鸦声线平稳,说谎话也面不改色。
“我听说……你去看贺梅的时候 ,身边还跟了一个同学,叫苏夯是吧?”
没错,那人正是易容成苏夯的——鹤兰。
“嗯。”林鸦鸦不禁勾唇一笑,心说:鱼儿已经上钩了。
陆非明也轻笑着:“你今儿被赶出家门,我想,你也许现在还跟苏夯在一起?林魅说,你还带回去了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苏夯?”
林鸦鸦无比庆幸,林府的旧人,没人喜欢在家里装监控。
即使他道听途说了这么个人,却无法分辨,林魅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苏夯,还是另有其人。
“嗯。”林鸦鸦不带犹豫的应道。“你找苏夯干嘛?”
“别装了,林鸦鸦。”陆非明道,“你知道我在苏夯的家里守株待兔,你之前还去过苏夯的姐姐——苏米的病房,她昏睡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我想……你知道的事情不少了,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林鸦鸦不想自己暴露底牌。她迂回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哼。”陆非明冷笑了声。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苏夯。”
林鸦鸦和鹤兰无意中对视上了。
看着鹤兰,林鸦鸦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以。”她不带犹豫的,答应了陆非明的条件。
“嘶。”陆非明有些不可思议,“这么轻松?”
林鸦鸦立马正色,一下就想好了说辞,“你拿我哥做条件,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陆非明似乎能自圆其说,他道:“也是,对你来说,苏夯怎么能跟林讯的安全比。”
“什么时间?”林鸦鸦眸子一转,问。
“明天一早,把人带到……”
……………………
挂断电话,林鸦鸦看着鹤兰,乐不可支。
鹤兰不得不给她泼冷水:“你没有感觉有点巧吗?”
“嗯?”林鸦鸦不解。
“正好,慕生也查出问题了,他却急急忙忙,让你明天一早就……”鹤兰说,“也许他们碰到了同一件事。”
“你是说慕生查出的事情,让陆非明有了危机感,所以才慌忙火急,让我带苏夯去交换?”
“对,而且,我猜的没错的话,苏夯是整个事情的关键人物。”
“明天就知道了。”
看着将晚的天色,他道:“如果不是现在太晚了,这个时间让你带苏夯去,会显得他很着急,容易叫你起疑。否则 ,他恐怕现在就想要苏夯。”
“要不给慕生打电话,问下?”
“不必。”鹤兰讨厌慕生,也不想林鸦鸦跟慕生走太近,他回绝,“他的小队,主要查序老中毒的线索,贺梅的事情上,他能知道多少?还不是顺带的一点消息。”
解决一件事情有很多办法,鹤兰唯独不想通过慕生,尽管直接问慕生,是一条捷径。
……………………
林鸦鸦的脸一沉,“说到底,你就是不想拿段甜的下落,跟慕生交换。”
段甜现在就在鹤兰手里,段甜的情况,林鸦鸦不知道,慕生也不知道,慕生以为林鸦鸦知道,可其实,鹤兰才最清楚。林鸦鸦根本就不清楚。
“鸦鸦……”鹤兰的语气,还想再哄哄林鸦鸦。
可林鸦鸦明显看透了他。
“呵。”鹤兰不再伪装,“还说我,你哪里是真想告诉慕生,有关段甜的下落?”
林鸦鸦讶异的看着鹤兰。
鹤兰也不再有掩饰,直言:“你不就是怕慕生误会你吗?你喜欢他,我知道,你不就是……呵呵,想让慕生知道 ,只有我,才知道段甜的下落,因为,我才是真正,绑架段甜的人。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让慕生知道,段甜的惨状,与你无关么?”
林鸦鸦闭了闭眼,“你既然这么清楚,就快点告诉我段甜的下落吧。让我去解开这个误会。”
“哈哈。”鹤兰笑,“你以为慕生现在对你的恶意这么大,仅仅因为,误以为段甜失踪与你有关?”
林鸦鸦奇异的看着他,“那不然呢?”
“那你说,我要是把段甜交出去,段甜会不会咬你?”
林鸦鸦眼底滑过一抹杀意。
段甜这张嘴,确实不带把门的。
她反咬林鸦鸦,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自从认识段甜这个人以来,段甜做的事情,十件,就有九件,是不利于林鸦鸦的。
……………………
林鸦鸦的反应,尽数在鹤兰的意料内。
他没有隐瞒林鸦鸦,直言道:“我如今的打算,是不准备交出段甜的,慕生有任务在身,如今还是个小队长。他没空在段甜身上下太多工夫。你放心好了,他不会缠着你。”
林鸦鸦垂着头,鹤兰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靠近她,冷笑:“难不成,你很失望……怕他不缠着你……”
林鸦鸦仍然低着头,鹤兰捏起林鸦鸦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他勾唇依旧笑得寒冷、没有温度。
他目如寒冰,“你最好清醒一点,慕生在乎段甜,更甚于对你。”
林鸦鸦甩开他的手,抿唇笑:“虽然我对慕生,没有你说的那种龌龊的心思。但你得弄明白的一点是,他只是不想我误入歧途,他只是担心我做坏事,这才忧心段甜的下落。”
鹤兰不住的冷笑,他冰冷的眸子如寒霜封印。
“那我祝你早日清醒。”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
入夜,也已深。
林鸦鸦的房间依旧亮着灯,他们给林鸦鸦安排的房间,是一间民国年代装修风格的小洋房。
她房里的吊灯,一直亮着。
林鸦鸦对镜子发呆,望着自己这张明艳的脸,嫩白、干净,眉清目秀。
她想到化完丑妆的自己,又想到慕生的面孔……
当初初遇,慕生对她的丑脸没有一丝嫌弃,对她一见如故,何时何地都照顾有加。
如果……慕生见过她的真面。那么,会不会……
可是一切都变了,慕生对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态度了。
他好像很仇视自己。
……………………
林鸦鸦叹了口气,涂上了一种让头发快速生长的药水。
美貌,她虽然一直拥有,可她现在却想好好珍惜。
因为……她有些期待……为悦己者容的那一天。
慕生,会看到她的真容的,只是时间问题。
……………………
“叩叩……”房门被敲响。
“鸦鸦,睡了吗?”是道温柔的妇人的声音。
林鸦鸦对着镜子,确认仪容没有不妥的地方,而后,去开了门。
“阿姨,有事情吗?”
来人是鹤兰的母亲。
妇人不同于自己的母亲那般——要么对着父亲,沉寂如同死水,要么对着自己,怒目如同张飞,再要么……对着大伯,阿谀奉承,谄媚轻浮。
鹤兰的母亲也不同于大伯母(林讯的母亲),大伯母对待外人高贵优雅,又从容有礼,对待丈夫、儿子,则贴心而亲切。只有对待自己时,像个两面三刀的利爪,在自己面前,大伯母总能撕破一切伪装,表现出极尽厌恶的一面。
……………………
林鸦鸦暗暗将杂乱的思绪从脑海抽离,这些不过转瞬的功夫。
她依旧在小心的、暗暗观察妇人的神色、衣着、举止。
总结,鹤兰的母亲,真是一个由内到外的善人。
这是林鸦鸦内心的直觉与评价。
“这么晚来打扰你,挺不应该的。但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一直亮着,想让你早点休息。”妇人语气自然,犹如对自己的孩子一般。
林鸦鸦心中惶恐,受宠若惊。
她道:“谢谢阿姨,我马上关灯。”
林鸦鸦有些慌乱的无措。
妇人眼底都是笑意,握住了林鸦鸦慌乱的小手,她说:“别着急,我不是怕你费电,只是顺道看看你。还没和你好好说说话。”
妇人的语气这么温柔,让林鸦鸦忍不住想沉进去。
这是她多么憧憬的母爱啊,可是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这么对过自己。
这是鹤兰的母亲,不是她的。
“嗯。”她点点头,忽然间,思绪翻涌,她眼泪都差点溢出来。
她赶紧低头,遮掩自己无意中流露的神色。防止自己失态。
妇人拍了拍林鸦鸦的手,说道:“你是鹤兰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