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非明话音不止,他很乐于在林鸦鸦心上扎刀。
他说:“你上次是伪装成了个老太太,我爸才帮你的。如果他知道你是林鸦鸦,你以为他会帮你?怕是恨不得你去死。”
林鸦鸦思考着。陆非明不留情的捅破那层窗户纸,道:
“我爸是个好人,但他不会对仇人好。他爱我这个老来子,也爱陪伴了大半辈子的女儿,别忘了我姐姐,她可是林讯的妈妈。
“你妈妈做的事情,现在还有谁不知道?”陆非明说,“我爸爸恨你,就跟恨你妈妈一样。”
林鸦鸦沉默了,“你说的没错,外公是该讨厌我。”
林鸦鸦转身将离开之际,陆非明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我爸,别忘了,在他跟前啊,千万别喊‘外公’,他听到了估计想撕了你的嘴。”
她脊背一僵,抬脚走了。
陆非明还在地上呢,他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无情。”
“哦,我忘了扶你。”少女去而复返,一把拧起他的胳膊,将陆非明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
动作简单粗暴到陆非明直喊痛。
“两只手两只手!胳膊都被你拧断了……”陆非明失态到大喊,“用两只手能死啊……”
林鸦鸦被吼了下,脑袋都懵了,惯性服从,双手一掏他胳肢窝,把人抬了起来。
顺手把人往旁边的沙发上扔了去。
“不行就别逞强,明明腿伤还没好,硬要站起来,在我面前,站不起来就别逞强,我不会笑话你的,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得喊你声舅舅不是?”
“我说了我行!”他语气不耐,声音很大,很是烦躁。
林鸦鸦突然意识到,自己接连被使唤,被吼,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不是会藏脾气的人,心念一动。
正好陆非明今天穿的一身白T恤,材质有点透明的样子,锁骨下方两个黑点尤其明显,她两手一捏一扭,“劝你说话动听点。”
“嗷嗷!!”他手脚都不知哪儿放,被捏的,疼到心尖去了,“住手!岂有此理,我可是你舅舅!!”
说完自己都心虚,又恼怒又心虚。
“虽然不是亲舅舅……但辈分在这里。”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准备打掉林鸦鸦掐他的那双手时,林鸦鸦竟然手快得跟闪电似的,缩得比乌龟缩头的速度,都更胜一筹。
他准备打人的手,只得僵在半空中,最后顺手捂在了自己胸前,“你这没轻没重……没大没小的……”
在陆非明的骂声中,林鸦鸦脚步轻快的走了。
只要哥哥能出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都觉得不重要了。
……………………
路上,林鸦鸦越走越心慌。
完了,鹤兰被带走,回去四合院,她该怎么面对鹤兰的父母呢?
林鸦鸦思考着,有没有必要跟鹤兰取得联系,但她又怕自己多此一举,反而坏事。
她有些失魂,在大街上走着,矛盾并纠结着,不知怎么在某个地方停下,抬头一看,赫然写着“新春学院”四个大字。
她“咦”了一声,“我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儿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周围很多人围了过来。
人群中,稀碎的声音传到她耳畔:
“这不是上次那个帅哥吗?好娘啊,穿的好像女的。”
“嘘,人家就是个女生,看不出来啊,虽然胸小,但还是有胸的。”
“看起来不大,该不会是新春学院的学生吧?”
“肯定不是,我就是新春学院的,我敢肯定她不是,我留级了两年,已经是元老级学生了,她要是在新春学院,我在学校不可能没见过她。”
“可我两次见到她,都在新春学院的门口呢。”
……………………
林鸦鸦回想他们口中的“上次”是什么时候。
记忆中好像是有一次,没卸妆就回学校对面的公寓。至于有没有被人群注意,她没印象。
林鸦鸦回头看了一眼谈论她的人堆,看着周围许多不认识的人,朝自己聚拢来,她心感不妙,想走。却看到有几对人已经结伴朝她走来。
“你好有气质哦,我能不能加你一个chat?”
“我们想跟你合个影,你也是新春学院的学生吗?”
……
有一个人开头,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激发出勇气。
林鸦鸦应接不暇,看着“密密麻麻”朝自己走来的人群,不胜惶恐。
“我……”加了一个人的chat,另一个人又来合影。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想……”
林鸦鸦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办?
正在她焦头烂额之际,一双手将她拉出了人群。
跟着那人跑了几步,终于来到空旷地带。
“金姐?”林鸦鸦惊奇道。
“嗯。”金姐点了点头。
金姐今天打扮得很复古,跟上次珠光宝气的装扮,又相距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不是曾有几面之缘,林鸦鸦或许还不能一眼就认出金姐。
“我自从听金博说,你是新春学院的学生,就时常会路过这一带。没想到今天刚好碰上你了。”金姐说,“能被那么多人围住,除了我看中的人,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谢谢你,金姐,否则,刚刚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呢。”林鸦鸦由衷的说。
金姐不以为然,“你跟了我,以后这些都经常面对的。你以后,会比现在更火,会有更多人喜欢你。”
林鸦鸦被说得心痒痒的。有些羞赫的低头,“谢谢金姐。”
“别说谢,互利的事情。”金姐说,“正好今儿碰上了,我带你去公司瞅瞅吧?”
金姐说完,含有顾虑的目光,朝后看了一眼,金姐问:“你有空吗?刚刚该不会是打算回学校吧?”
“没没,我之前有点私事,办了休学手续。”林鸦鸦说,“我也想去你们公司看看。”
见林鸦鸦很感兴趣,金姐内心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金姐一直觉得,如果和强扭的瓜合作,结局是不会甜的。
“看来你是愿意的,哪像金博说的,总说我强人所难。”金姐叹息,看着林鸦鸦的目光更为满意,“那你跟我走吧!以后我做你姐。”
……………………
一行社总部。
林鸦鸦随着金姐,在公司大门下车。看着巍峨的大楼,以及周围空旷的草地,她不禁惊叹:“公司真大!”
里边楼楼相连,就像个小世界,走不完似的,并且每一个分区,人们都在忙活不同的事情。
有的区专门写报告,有的区负责摄影,有的区负责剪辑,有的区负责后勤……
“太大了……”才逛了三分之一不到,林鸦鸦已经感到一行社的庞大。
金姐对林鸦鸦的反应,颇为满意。
“喜欢这里,你会更愿意在这儿工作。没让你失望就好。”金姐说。
林鸦鸦疯狂点头,她确实很喜欢这里!
欣赏建筑的刹那,林鸦鸦猛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目光追随那人而去,一个、两个,她看到好几个眼熟的人!
她表情有些许凝固。
这些人,不是应该在……联邦式医院的21楼——网络技术室吗?
她看到了慕生和他所带领的队员!他们中的几个,她见过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乔装打扮来了这儿……
林鸦鸦的目光,不由在慕生身上停顿。
慕生若有所感的朝林鸦鸦看去,林鸦鸦飞快躲开他的目光。假装在看别处。
“你怎么了?”
金姐见林鸦鸦刚刚还满脸兴致,此刻忽然一声不吭。金姐疑惑的问。
林鸦鸦摇了摇头,调整心绪,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金姐说:“那边是收集新闻的楼,你要去看看吗?”
金姐指了指,林鸦鸦刚刚盯着不动的地方。
那儿正是,林鸦鸦看到慕生出没的地方。
“可以吗?”林鸦鸦装作不经意的问。
“当然可以。”金姐乐得卖个乖。她还指望这小祖宗,以后多多配合她的工作呢。“熟悉公司的环境,了解公司是如何运作的,对你来讲,是早晚的事。”
林鸦鸦跟着金姐,朝慕生活动的方向走。
……………………
慕生太奇怪了,他和他的队员,都穿的像狗仔记者,穿衣风格集体的一言难尽。
以林鸦鸦毒辣的目光,和经验来看,她觉得慕生和他的队友,是在潜伏。
难道一行社有他们要的资料?
林鸦鸦疑惑的想了想,目光微转,想到自己没化丑妆,穿的还是鹤兰家里给他准备的衣服,自己这一身行头,都跟平时不同。慕生应该认不出自己。
“他们在干什么呢?”林鸦鸦朝金姐问。
林鸦鸦现在,可以很放心的用本音说话。因为之前扮丑,她觉得声音有点甜腻,就总是故意捏着嗓子,用糙点的声音讲话。
金姐看了一眼,说:“这些是,各个小记者收集过来的新闻,正在汇总整理呢,看什么值得播报,什么没必要。”
林鸦鸦暗暗看了眼慕生,他和他的队友,显然权限不够,没机会接近那些庞大的资料。他们只能打打下手,帮着搬运摄像仪器。
林鸦鸦看出慕生的最终目的,是那些资料,故而特地有次一问。
她在跟金姐说话时,还特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慕生的微表情。
慕生的眸子稍往下压了下。
很好,林鸦鸦确信,自己的话正是触动了慕生心弦。
她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在金姐跟前服软,装可怜,请求的声音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金姐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似乎在她眼里,这些小新闻都不足一提。金姐很为林鸦鸦着想, 说:“你要看就只动眼睛看,千万别用手 ,但凡你摸了一下这资料,都能被那群小记者骂个半死。这些故事书一样的情节,在那帮小记者眼里,全是宝贝疙瘩。”
林鸦鸦疯狂点头,看起来很信服金姐的样子。
金姐对此颇为满意。
那头又吵起来了——金姐口中的“小记者”们,本来重复着日复一日、整理资料的过程,却听金姐如此不尊重他们的工作,心下不舒服:
“你说我们小记者就完了,还说我们的新闻是故事书,不太合适吧?”
金姐看样子就要跟他们理论几句,日常斗嘴。
林鸦鸦得功夫,正好多看几眼那些没来得及整理的小新闻。
乍一看没看出什么名堂,细细看了几眼,倒捕捉到一个近日接触的地名:联邦式医院。
林鸦鸦来了精神,正想多看几眼,一只大手将它捂得严严实实。
“这些新闻在没有播报以前,都不允许有人详细看,业内规矩,请你尊重。”
这么严格……她不过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就已经被下了警告通牒。
可想而知,慕生他们要接近这些消息,多么困难。
金姐闻声,立马走到林鸦鸦身前,一副护着她的架势。
“她不是外人,马上就要进我们娱乐部了,都是自己人,多看下又不会少块肉。”
“金姐,这是我们信息部的规矩,娱乐部的人,我管不着。”
言下之意是,你们娱乐部,凭什么管我信息部的规矩?
金姐面上难看,还要争上几句。林鸦鸦拉了拉金姐,“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看。”
林鸦鸦大概确定了,慕生就是为着那个新闻来的。
许是记者收集到了联邦式医院的辛秘,这和慕生有些关系,这才让两人意外在这里相聚。
林鸦鸦不太关心慕生将怎样完成她的任务。她如今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就打算忙自己的事情了。她毕竟不是慕生的队员,哪怕主动要帮慕生什么,到头来或许只被嫌弃是帮倒忙。
“金姐,我们走吧,我也想多认识一点娱乐部的自己人,带我去吧。”
她不在意的面色,就像没把信息部当回事。
她要从战略上藐视对方。
金姐点头,对林鸦鸦的处变不惊更为满意。
两人正待走远时,林鸦鸦的衣服却被什么勾了一下,她似乎看到慕生的脑袋,在自己身边一晃而过。她皱眉,不想多牵扯,刚迈出步子,又被迫停下……
只听“撕拉”一声巨响,她的裙摆被划成了两块破布,就剩中间几根脆弱的丝线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