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莫非郁对于这样的亲密接触还是有着巨大的反应,这次她克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只是轻轻地推开了秦岳,而后开始剧烈地呼吸。
“不要……碰那里……”莫非郁的声音变得急促,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哭腔。
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她继续站立的力气,于是颓然地从沙发上花落,直到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
一滴晶莹的泪珠在暗光下格外显眼,接着是串珠似往下落的泪水。莫非郁的情绪好像已经完全失控,她大大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可依旧藏不住瑟缩和恐惧。
这一连串剧烈的后劲吓到了秦岳,这下他彻底地感受到了莫非郁应激反应的严重,眼底多了几分心疼。
他于是拍了拍莫非郁的背,用柔软的纸巾拭去她的泪水,轻声细语地安慰起来:“非郁,不要怕。没有人会伤害你,我在呢,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许是秦岳的靠近给了莫非郁一点力量,她像溺水的孩子抓住求生的木板一样死死攥住秦岳的手臂,泪水决堤而下。
温暖的怀抱给了她力量,过往的糟糕回忆在脑海中回溯,又渐渐淡漠,她终于能够直面过去,主动讲起了那段悲伤的过往。
“那个时候我在国外,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也许是因为我的东方面孔太过显眼,又或者只是因为他们想要为非作歹,我被一群人尾随……”
“那个时候我没有别的想法了,我只能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就在我以为我要逃掉的时候,一个男人追上我。我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法反抗,他的手攀上了我的腰际,那样的感觉令我不寒而栗,可是我推不开他!我推不开他!”
回忆着过去的莫非郁像一只玻璃蝴蝶,美丽却无比脆弱,仿佛只要一触碰,就会变为一地碎片。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红:“以为我要死了,但好在他解不开我的衣服扣子。我抓住机会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满嘴的血腥味,可我也也顾不上了,我又开始逃跑……终于,我躲在了又脏又臭的垃圾箱,逃过了一劫。”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吗?不,不是的,”莫非郁疯狂地摇头,手指甲被嵌进掌心,几欲渗血,“后来我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一天晚上,我碰巧见证了一场追杀,那些人要把我灭口,有人救了我,是顾谌默。他带我逃掉追杀,给了我一份新的收入不菲的工作,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直到他说他喜欢我。”
“顾谌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对他毫无兴趣,可他不依不饶,那天晚上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喝了酒,他甚至想要——甚至想要强迫我!他冰凉的手又一次触碰到了我的腰际,我回想起了上一个痛苦的夜晚……”
“我逃掉了,以死相逼。可是从此以后我在x国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当夜幕降临,我都会回想起那两个夜晚。只要有人触碰到我的腰际,我也会抑制不住地开始战栗,强烈的求生意志会使我作出一些和平常不同的事情,我知道,这是我的自我保护机制。”
“我是不是很脏?我是不是很脏?”滚烫的泪水打湿了秦岳的衣襟,秦岳在莫非郁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无助、自责和绝望。
莫大的悲伤像海水,将莫非郁彻底掩埋。
秦岳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的心脏仿佛被拧成一团,他伸出手将她整个背脊环绕住,用最最温柔地声音对她说:“你不脏,你一点都不。”
“非郁,非郁你抬起头来抬起头来看着我。你一点都不脏,你也什么都没做错,是那些人的错!也怪我,是我不好,我没有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密密匝匝的亲吻落在莫非郁的额头、羽睫、鼻梁、脸颊,嘴唇。他把她的泪水拭去,还给她最柔软的东西,一点一点治愈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秦岳……”莫非郁细弱的声音被亲吻阻隔,她开始不自觉地去回应他的吻,两个人的呼吸逐渐同频。
“谢谢你秦岳,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泪眼朦胧,秦岳的脸庞却从眼睛一直刻画到了莫非郁的脑海,她想,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张脸。
“我会的,我会的非郁。”
两人的十指紧扣,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身躯的距离不断缩进。
莫非郁终于在这一刻敞开了心扉,她清楚地认识到,她不能没有秦岳。
莫非郁被秦岳从柔软的地毯上抱起,两人一同走到卧室,她被放置在富有弹性的羽绒被上,被子陷下去,她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男人俯身而上,那盏昏黄的灯光被按灭,只余一室……
“莫非郁,我爱你。”
“秦岳,我也爱你。”
或许是因为哭了太久,宣泄了许久以来悲伤情绪的莫非郁昏昏睡去,秦岳为她掖好被子,伸手打开了床头夜灯。
莫非郁睡得很实,均匀的呼吸声给秦岳带来了安全感,他起身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他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而后走到客厅,拨通了陆铮的电话。
“喂?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电话那头是被扰乱清梦的陆铮,他一脸暴躁地埋怨道。
“是我。”
熟悉的男声一下子将陆铮吓醒,他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换了种声线问道:“秦岳?什么事啊?看来很重要了,要不你怎么会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的确很重要。你帮我立刻去查清当初欺侮莫非郁的外国人,一定要狠狠地报复他!”
至于顾谌默,他要慢慢地和他算总账!
“原来是这件事,”陆铮打了个哈欠,“这大半夜的叫我帮你干活,不得给点甜头啊!”
“你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自然会有。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决定要脱离傅氏了,你跟我一起尽早处理傅氏的事情,而后我出来单干。”
“什么!”一听到这件事,陆铮一下兴奋了,“你的意思是,你和老头子决裂了,要另起炉灶!”
“可以这么理解。”
“太好了!”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时间也近三点,秦岳洗去一身浮躁和疲倦,回到卧室。
熟睡的莫非郁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的她直出冷汗。
秦岳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细心地擦掉她身上的冷汗,而后半躺在她身旁握住她的右手,用自己的右手轻轻搂住她,轻拍她的背。
这个方法很快奏效,莫非郁拧在一起的眉毛舒缓,神色回复平静,呼吸声重归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