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月素见到月逢春也是一阵感慨，二人聊了一番旧事，她又提起了罗绮。

　　“这姑娘来头古怪，却与落落一见如故。我瞧她拿出来的那些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她说是独门技，我便也不好多问。好在落落让她认您做师父，既是师父，您问两句应该无妨。”

　　月素去的那封信中，已经把罗绮的状况交代得一清二楚，虽然未曾见面，但月逢春对罗绮和那些药丸已是充满了兴趣，当即坐不住，径直奔着外孙女儿的房间走去。

　　才走到门口，月逢春就听见秦落月的声音，忍不住朗声大笑，“你这丫头，我便是认她也只能认作徒孙，哪里能认作徒弟？难不成你还想冲你这位小友喊一声师叔？”

　　秦落月这才想起，她虽是拜在神医门，但也是月逢春的挂名徒孙。

　　她赶紧摇头耍赖，“我怎么将这事给忘了！那还是让阿绮拜母亲为师吧，这样也能算作我的师姐了。”

　　“迈入你母亲门下，也只能做你的师妹，哪就算是你的师姐了？”月逢春曲着手指敲了敲她的脑壳，“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愿意做姐姐照顾这些师妹呢？”

　　“我这不是被你纵容惯了嘛！”秦落月配合的抱怨，反倒惹得月逢春越发开心。

　　同自家外孙女说了两句话，月逢春才将视线转移到罗绮的身上，先是按照惯例询问了几句籍贯家世，罗绮照实答了自己在现代的家乡，态度不卑不亢，除了空间药柜之事，亦是无所隐瞒，令月逢春格外满意。

　　“我听素素说，你那药丸很是奇特。”月逢春收回话茬，琢磨着开口，“既然是你的家学，按理我不便多问。但你要入我神医门，我须得保证你的药不会辱没我神医门的名声。”

　　这话说得有些重，甚至是高傲。

　　但罗绮依旧不为所动，神情自如地回应道：“老太爷说的是。我虽不能将那药的制作方法据实相告，但可以给老太爷瞧一瞧成品。”

　　说着便借回房拿药，离开/房间。

　　她前脚一走，月逢春便指着她的背影问秦落月：“你这位小友倒是难得的坦荡，虽有隐瞒，但谁无秘密？只要她说的是实话，神医门借她一寸之地也无妨，反正占便宜的是咱们。”

　　“这话可不符合您道骨仙风的气质。”秦落月哭笑不得。

　　本就是为了给罗绮一个光明正大的来历，还真没想过神医门多了这样一个人会不会更上一层。

　　“互利互惠才能长久。”月逢春看着外孙女，语重心长道，“你心性纯良，与她相交是好事，但绝不能一味照顾。”

　　他以为秦落月只是喜欢罗绮，所以才会对她好，因此指点起来也是毫不客气。

　　秦落月也知道外公是为自己好，因此将他这些话都听在心里，虽然不需用在罗绮身上，但用来驾驭人心也是格外适当的。

　　祖孙俩在房中嘀咕了许久，罗绮才拿着药过来。

　　月逢春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药丸，详细询问了服用方法和食用禁忌，因为罗绮有言在先，他不便询问制作方法，不由感叹，“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们将中药制成丸剂，需要添加蜂蜜等物去除药味，即便如此，患者长久服用也会沾染药味，经久不散。

　　可这药丸并无此等问题，药丸大多无味，吃再多也不会在身上留下气味。

　　看着月老太爷的倾羡，罗绮和秦落月对视一眼，将眼中的遗憾掠去。

　　在感受到罗绮比秦落月更加热切的对医术的向往和喜爱后，两人探讨许久，直到月上中空，还意犹未尽。

　　月逢春一改主意，干脆地让罗绮敬了拜师茶，等秦落月醒来，一切已成定局。

　　她没了师姐，却多了个师叔。

　　出于惜才的心思，月逢春甚至明令禁止秦落月和小水带坏罗绮。

　　这让小水大喊冤枉，“老太爷可不能怪我们！在神医门时，明明是裴公子带坏小姐的，我们冤枉！”

　　“你还好意思提裴遇？”月逢春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秦落月，“你们三个玩过家家，月丫头死活要当爹，你倒好，不劝着也就罢了，还帮着你家小姐把裴遇那小子扮成姑娘家，气得人三天没好好吃饭。也就你们逃得快，不然可逃不了那顿打。”

　　“你们给人家喂巴豆，被人家追着跑了三个山头。”

　　“你们换了那些学徒的针包，被他们下痒痒粉……”

　　听不知道，听完秦落月和罗绮目瞪口呆，都没想到神医门的生活如此精彩。

　　月逢春一瞧她们这表情更乐了，“阿绮惊讶也就罢了，月丫头你诧异什么？”

　　秦落月摸了摸鼻子，笑道：“没想到我从前这么混呢，我还以为是个乖孩子呢。”

　　她哪里能想到在沈叙白面前卑微至极的原主，在神医门也是折腾天折腾地的大小姐。

　　这些唏嘘她不敢和月逢春说，又瞥见小水转过头抹了几滴泪，赶忙转移话题，让月逢春加紧操练罗绮，惹来师叔一顿打。

　　月逢春也没让她失望，对罗绮的要求越发严格。

　　直到除夕前一天，罗绮接到京城来信，推开秦落月的门，眼下已是乌青一片。

　　“你这晚上是做贼去了？”秦落月惊讶。

　　“这是师父的疼爱。”罗绮伸了伸懒腰，不禁一笑，“倒真有点当初赶论文的感觉。”

　　秦落月乐呵呵地盯着她手上的信，“你手上拿着的就是你的论文？”

　　“这个？当然不是。”她摇头，接着柳眉微蹙，坐在床边，“是冯掌柜的来信，他说有人想找咱们合作。”

　　当初罗绮和姜济寒帮冯运年解决了医药院的事，冯家也成功入选医药院，成了军药供货商。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无人会再提及西药的事，可冯运年却突然收到来信，说一个西南药商想找他合作，只买罗绮的那种药。

　　“虽然我当初给京中贵妇治病时用的是西药，但这种药绝对不会传出去，那个西南药商是怎么知道的？”秦落月同样谨慎。

　　“冯掌柜问过，那名药商的连襟是怡亲王府的侍妾，偶然听到这事，他便闻着味寻了过来。”罗绮解释。

　　可这样的解释在秦落月看来，仍旧站不住脚。

　　她接过信封，左思右想，还是还了回去，“依我之见，还是拒了为好，端看你要如何选择。”

　　她们都有空间药柜，若是罗绮想做这生意，自己不会拦，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