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城的雨又下了整整两夜,眼见水塘里的水都漫出来了许多,才渐渐停止,那不明不白的生命却是早已无声息了,甚至泡发了肿胀腐烂掉了。
“双双,你成日的在我这里哭,老爷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啊。”
秦玉梅嘴上功夫做得好,实际上却没有任何行动。
这是秦双双来求的第三次了,她次次来寻,大夫人先是同情其凄惨万分,定要为她作主,但一夜之间却只会推脱,秦双双岂能不着急?
“姑母,双双现如今可只有您一位亲人了,您不替我做主,那双双可就真的看不到光明了……不如,双双亲自等姑父回来,好生求情,替双双做主啊。”
秦双双此话倒是戳到了秦玉梅的痛处,谁人都知道自从上次金凤山一事后,云大将军对大夫人的态度已经冷淡的不行了,哪还有说得上话的份儿?
只不过府中的人只敢窃窃私语,却不敢在明面上有所不敬。
秦双双也是这一两天才打听出来的消息,所以今日这般才来做戏。
“双双这是何意?是嫌你姑母做不了主吗?”
秦双双原本也只是为了探探口风,果然姑母生气了。但她从小摸爬滚打,这样的纸老虎又怎么会见的少了呢?
她赶忙半跪着,装作哆哆嗦嗦地道:“姑母可是当家大夫人,将军府谁人不敬您三分,双双岂敢造次,如果不是水娘出事,定不会来烦劳姑母。”
这话多少还是宽慰了秦玉梅的心,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我会再与老爷提的。”
秦双双心思幽深,退了出去。
这倒真的怪不上云老将军,春猎的时间越来越近,沈青渊又迟迟拖着不回金灵城,圣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属实把他这把老骨头给累坏了。
“老爷,今日又忙到这么晚才归来,实在是太劳累了。”秦玉梅体贴地帮自家夫君取下了外衣,又命人端上一碗核桃茯苓粥,柔声道:“老爷,这是妾身特意为你准备的,安神助眠。”
云老将军看了眼大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这晚热粥。
“梅娘,你今日特意等到这个时辰,可是有什么要事相言?”
秦玉梅刚要张口,却听到外面有嘈杂声传来。
“谁人这么晚在此胡闹?不得安宁。”
秦玉梅早就听出来是侄女的声音,心里有一丝不妙涌来,她手中的帕子被绞得快要断了,出声道:“许是有什么人在作乱,妾身去瞧瞧,老爷且将这碗粥先喝了吧。”
云老将军并不全然理会,三两步便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就见一清秀娇弱的女子跪倒在院子中,伤心不已。一旁的几个仆人怎么也拉不走,见老将军出来,赶忙跪着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惊扰到老爷和大夫人了。”
“夏春,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被点到的仆人颤颤巍巍道:“小的与兄弟们去巡逻府中各种,便见秦家小姐站在池塘边,正要一跃而进,我们赶忙给救了下来。可是秦家小姐一直要寻死,稍不留神就跑了,误撞到老爷与夫人的院子里,直接瘫倒,只会哭……”
云老爷了然,她走下台阶站在秦双双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抬起头来给本将军瞧瞧。”
秦双双自然是听到了,却依然不动声色,还不到时候。
云老爷半蹲下来,再次询问道:“抬起头来给本老爷瞧瞧!”
秦双双这一幅梨花带雨的泪眼朦朦,直戳戳地勾着云老将军的心。
秦玉梅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些,转身取了外衣快步走到夫君身边,轻轻地批了上去,低声道:“老爷,晚上霜重,当心身体。”
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狠狠地瞪了眼秦双双,心想这小贱胚子还真是有一套,表面对她恭敬有加,暗地里却有这般作为。
秦双双此时才不顾得这些,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是姑父吗?都怪……双双,无心闯入此处,惊扰了姑父姑母,还请姑父恕罪啊!”
云老将军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知晓今日之事并非那么简单,便伸手搀扶她起来,沉声道:“莫哭了,先站起来说话。”
秦双双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站起来对着姑父姑母行礼。
深夜的云府有一出通明,云老将军脸色铁青,十分不虞道:“放肆!我云府竟然死了人却没人来告诉我,是都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了吗?!”
云大夫人脸色有些微恙,心里发虚,赶忙出声道:“老爷,切莫动了气。妾身见夫君忙忙碌碌,本要今晚相告,却不想……”
秦双双心里了然,果然这姑母没有帮自己半分。
“哼!你们倒是会体贴本将军,来人呐,给我查!死死地查,看是谁敢在本将军府上挑事!”
这深夜终究是有人难眠了。
有人愁,有人恨,有人却兴奋难耐。
云蓝先是让小橘把还剩下的金子拿了出来,扒拉来扒拉去怎么算都是不够的。
小橘见自家小姐一脸愁容,忍不住出声道:“小姐,这么些金子够我们过数月了,您怎的还如此的发愁呢?”
云蓝心烦道:“你不懂,来不及了!我去问隔壁借点儿金子来。”
小橘眼见着云蓝倏地跑了出去,都来不及告诉她沈将军今日不在房中。
云蓝自然是扑了空,但她急躁的性子实在是等不了,转头才听到小橘道:“小姐,将军今天又去了……”
云蓝看小橘为难的脸色狐疑道:“去了哪儿啊?难不成是烟花巷?怎的还不说了?”
小橘连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是又去了金鸡城的赌坊,近日来他一直在那里。”
云蓝一溜烟儿地就跑了出去,丝毫没有深想为何小橘会如此清楚。
街上已没有多少人了,略显冷清,但赌坊却热闹不已。
云蓝掀开帘子,乌黑的眼睛开始寻人。所幸沈青渊如此出众,根本不用费力便一眼就出现在她眼里。
刚到赌桌上,云蓝就看了一出大戏。
桌子上已堆满了金子,各位看客都盯着沈青渊此时手里的骰子。
“你们说,今日这俊俏公子是赌大还是赌小啊?”
“上次来赌坊见这盛世时,这公子都是赌小。今日说不定还是如此。”
“不对不对,今日怎么着也得轮到赌大了。我看这位俊俏的公子倒是厉害的狠。”
云蓝忍不住默默地竖起大拇指,沈青渊简直是男女老少通吃啊,在赌坊都能有追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