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设想过与沈青渊碰面的很多场景,会怯意丛生、会尴尬别扭、会激动狂喜、会默默流泪……从没想过是如此地自然,仿佛二人从未分开过,又仿佛从来没有过猜疑与不安,一切都顺利到无法言说的地步。
她没与男人交心过。
从现代世界穿越到这个完全陌生的朝代,原本就够荒诞了,可她现如今还碰到这样的一名男子,实在是有些荒谬,像是偶得一宝玉,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突然想起那块云浮石,一点儿都没犹豫地用手往沈青渊身上摸来摸去地,直到摸到那块熟悉的玉,正高兴着,却被突然停下来的马惊倒,整个人都黏在了沈青渊的身上。
云蓝惊呼出声。
身后头顶传来一个清冷的询问声:“看来我家小蓝是迫不及待了,在我身上一直摸来摸去的。我不曾想你竟是如此不矜持之人,不如……”
云蓝哪里还敢让他继续说下去,立马搓手求饶:“青渊哥哥、青渊哥哥,是我冒犯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再叫两声。”
云蓝心想,这人好变态。当然,她嘴上也这么说了,还用看流氓一样的眼神扭头瞅着他,让沈青渊一愣,等反应过来是何意时,才邪恶地打量着她:“我懂了,你的脑子里全是些闺房之事。”
云蓝这下也缓过来了,气得扭过头戴上帽子装死人。
沈青渊也不再多言,双腿一夹,快马加鞭地向北漠奔去。
东边日出西边雨。
金灵城下起了磅礴大雨,整个城似乎都被浓浓的水雾掩盖一般,就如云沧墨这半个月的心情一般,低沉又来势汹汹。
许苒竟然跑了!
他竟不知这个女人如此地洒脱,一走了之!
还是跟着自己三妹一起跑的!
又是云蓝、又是云蓝……他望着眼前毫无停下来的暴雨,嘴里泛着酸涩,痛苦地闭上眼睛,每次遇到云蓝,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朝着无法控制的地步发酵了起来。
那日,他刚下朝轿子在云府门前停下,就见许氏夫妇焦急地等在门口。他刚掀开帘子,就听到一声“云大人”,他微微诧异,可面上的礼数却是一点没少。
“嗯,不知二位长辈今天来云府所谓何事?”云沧墨甚至猜想是许苒将他要娶她之事告知了父母,所以二人才急着找来府上。
可眼见二人眼中的绝望,他为自己的走火入魔感到不堪,沉住气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许老爷子低声地斟酌着话语道:“云大人,老夫知道你身居要职,身份尊贵,公务繁忙……”
许夫人一把拉过那不成器的男人,直接开口问道:“云大人可有见过我家二女儿许苒?”
这又让云沧墨诧异,他脱口问道:“许苒不见了?”
这话一出,许氏夫妇立马就明白爱女并不在云府。许夫人的脸终于完全垮掉,豆大的泪珠子直接溢出,又气又担心道:“苒苒这个姑娘真是越来越不体谅父母了,她自从上次醒来之后就不对劲儿,现在更是离家出走……老头子啊,你说她这是闹哪出啊?她非得气是我不可……”
许老爷子惯来是不喜欢失态的,尽管在女儿失踪这样的事情面前,也不愿自家夫人当街丢人,于是喊来一旁的婢女,让她们赶紧扶着夫人上轿子。等一切妥当后,才拱手道:“打扰云大人了,我这夫人真性情失态了,给云大人陪不是。”
云沧墨忍住胸中翻滚的怒气,面上淡淡道:“许老爷言重了,尊夫人如此伤心我便不再久留。”
许老爷子抓住话尾立马告辞,钻进马车里就快速地离开了,许夫人哭泣的声音还飘进来几丝,搅得云沧墨的心更乱了。
他头也不回地直接走进了自己的院子,瞧见院中还放置着的木雕半成品,大腿一抬一脚就踹了上去,那只快要成型的小马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与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那些木屑飞得到处都是,院子中的小厮吓得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云沧墨回到屋中刚坐下,暗卫就闪现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语气冰冷,脸色乌青,已是怒极之态。
暗卫规矩地跪在地上毫无表情地应着:“回禀主子,许二小姐应该是跟着三小姐出城了。”
屋内的空气立马又降了零点零一度,云沧墨反问道:“三小姐?她不是在宫中被囚禁着?怎么会出城?”
暗卫继续道:“小的也不敢完全确定,许二小姐在前夜与三小姐院子里的亲信在一起,应该是被人追杀,可明显不是朝着他俩来的,而是冲着另外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是三小姐?既然是她,为何你又如此不确定?”
云沧墨的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
暗卫微微一颤道:“那姑娘与三小姐身形一致,可长相却完全不同。所以属下只是猜测那人是三小姐,只不过戴了面具或者用了别的法子。”
沉默许久,云沧墨才又开口道:“为何前夜的事,今天才报?如果不是许氏夫妇都找上门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是活得太舒坦了?”
这话说得轻飘飘,可却让暗卫吓得频频磕头,嘴里急声道:“属下这两天在查那人是否真的是三小姐,大人之前交待我等重点关注和暗中保护,没想到要报告许二小姐的动静……”这暗卫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适时住嘴求饶道:“求大人饶命!属下知错了!”
云沧墨转着刚才一进屋就被拿在手里的玉圈,思考着明日上朝是该试探下云蓝到底还在不在宫中,才能确认许苒的安危与去向。
良久,他平静道:“去老魏那里领两颗金珠,别让我再见到你。”
暗卫瞳孔震惊地抬头,他还没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何至于被罚至此,犹豫想要开口,却被云沧墨用嘴堵住:“怎么?还要我再重复第二次?”
暗卫终于认命道:“属下,遵命!”
云沧墨心中惦记着此事,一直坐立不安干脆起身来到老将军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