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听着一阵脚步声从身边快速跑过,过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候才彻底地没了音。
沈青渊先是微微拿开身上盖着的大大叶子,轻微抬头望四处打量了下,见安全了才把云蓝从地上拉了起来,替她拍打着沾在衣服上的干草和树叶。
“沈青渊,这下我们怎么赶路回北漠啊,我心中预感不太好。”云蓝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担心起沈青渊的家人。
可眼前的男子毕竟见过大风大浪,安抚着:“别怕,沈家每一个人都会尽力保护自己。你放心,前面就是北漠了,我在就安排了人等着。你跟着我,得加快一些速度了。”
云蓝沉重地点点头,心中祈祷万万不能出事了,都怪她一时冲动,非得来北漠,才让沈青渊冲动离开沈府,让大家陷入危机。
沈青渊猜中了她的心思,又说了句:“灵剑他们估计已经到沈府了。”
云蓝了然,还有小橘和许苒一同随着自己奔波数日到这地方,没理由上来就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想着,她脚下的速度就更快了。当年在警局,她还曾连着三年拿下过长跑第一的荣誉,此刻跑起来,虽然没那么利索,但却丝毫没懈怠。
而宫里却发生了一件让云沧墨和苏天不解的事情。
云沧墨那日把心中猜想告诉了苏天,后者大骂云蓝是个蛇蝎主子,定是把自家妹妹也带了去。可等她俩见到早朝上按时出现的云蓝,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苏天脸色乌青满眼震惊地与云沧墨眼神汇合,思考着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难不成一切都猜错了?
可在疑惑之余,他们二人,甚至整个朝中的大臣都看出来圣上的心情好到了极点,甚至到了反常的地步。
先是因为一点芝麻大小的事情,就封赏了朝中一半的大臣,后又对一向不容忍的事草草了之,并无怪罪,实在是奇谈。
一个原本该风云变幻的早朝,却异常地阳光明媚。
等圣上离去,早朝到了尾声。苏天与云沧墨互相点头,拦住了这位本该不该出现的“云蓝”。
“云统领。”
“三妹。”
被叫住的“云蓝”停下脚步,冷然地瞧着他俩道:“真是稀罕事儿,两位今天一起拦着我的路是作甚,可是有什么好事儿要跟我说?”
云沧墨盯着她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任何破绽,可心中却隐隐不安。
“云蓝”终于不耐烦,翻了个平时都会翻的白眼,无语道:“是不是闲的,有那个功夫去帮我问问沈青渊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朝廷的事儿啊……我走了,盛贵妃换了新地方,我还得去当值呢,不像你们,挂个闲职拿着金珠追着姑娘,真是太不公平啦!”
最后一句话,她像是故意说得很大声,走得较慢一点的大臣忍不住驻足围观。苏天是头一个沉不住气,讥讽道:“瞎说八道,仗着有人撑腰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云蓝”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就好。”
也不等这俩大男人再留着她问话,“云蓝”就如往常一般一溜烟儿地跑个没踪影。
她刚跨入后宫的门,就被一个咳嗽声拦住。
该女子恭敬地对着轿撵行李请安。
“奴婢参见圣上。”
圣上眼神微冷,询问了一番刚才被人留下的事儿,最后又不满地叮嘱道:“小心行事,敢露出马脚,朕第一个就让你全家给你陪葬。”
地上跪着的女子胆怯地低着头,恐惧地畏缩着,急声求饶,让圣上放心自己会做得天衣无缝的。
“下去吧。”
整个金灵国最金灿灿的轿撵抬起,那个最金贵的人也渐行渐远,独留这个顶着别人一张脸的女子在烈日下渗出一层薄汗,不甘心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溢出多处血丝。
过了许久,心情平息下来,她失魂落魄地朝着澜湾宫走去。
盛贵妃怀孕后的反应巨大,据说什么都吃不下,强撑着灌进去的也会立马被吐出来。圣上焦急如焚,请了太医时时照看着,终于找到一种来自北漠的话梅,含在嘴里总算是没有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了。
圣上大喜,当即下令命人快马加鞭地去北漠取来最新鲜的话梅,要让盛贵妃安然无恙地渡过这个时期。
盛贵妃在那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曾靠在圣上怀里失言道,后悔怀了孩子,实在是太难承受了。圣上虽嘴上没计较,但却连着两天都没来瞧她。盛贵妃起初还心中落寞,后来也就又找回了自己心中的底气,也就是这时候她突然想起话梅的事情。
按理说,金灵城也不是没有北漠的话梅,用得着派人千里迢迢地取来?
如此舍近求远,倒是她忽略了这个细节,更何况圣上一直对北漠虎视眈眈、谨小慎微,如今这般爽快,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她正想得有些头疼,就听太监来报,云统领求见。
盛贵妃收起自己的心思,慵懒地允了她进来。
见这个顶着云蓝面皮的女子乖巧地跪在地上,例行询问着澜湾宫的日常。
突然,盛贵妃追问道:“今天的朝堂上可是发生了何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女子心中一咯噔,立马诚惶诚恐道:“并未异常,只不过圣山心情似乎好得不行,赏了一大片,就连一些罪过也不再追究。定是娘娘怀了龙种,圣上仁慈天下。”
盛贵妃冷艳瞧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怎么?如今连你也会奉承我了?你果真是为了家人,什么事儿都愿意牺牲啊。”
这话激怒了跪着的女子,她蛮横地抬起头,低声质问道:“那不然娘娘告诉我该怎么做?你们一个是天子,一个是未来天子的娘亲,我只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我又该如何自处?”
盛贵妃过了许久,轻声叹了口气道:“这才像几分真实的你。至于你该如何自处那是你的事,本宫还没那个闲心操劳,愿意给你机会那是瞧中了你的几分真性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