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出,所有人都瞧了过来,只有一个小个子男人在偷偷地往后缩着,着急地对前面的男人说要救他,他是真的想保家卫国,替他挡挡这泼妇……
场面有趣,各家欢笑各家愁,还有不少在一旁陪着丈夫的小娘子都低头笑着,还时不时地跟自家丈夫邀功一二。
云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在旁边瞧着,说不定待会儿就有什么惊喜环节呢。
火爆娘子气喘吁吁地终于跑到了队伍跟前,可瞅来瞅去却不见自家夫君的影子,可明明刚才还在呢,于是沉不住气的她大声吆喝着:“人呢?给老娘滚出来!你今天要是敢报名,我回头就把你儿子也拎来参军,我让你盛家从此断子绝孙!”
这话可真够彪悍的,围观之人纷纷啧声,甚是同情这家小夫君。
但这话同时也是非常有用的,盛家三代单传那个儿子自然是宝贵的不得了,况且年龄尚小,岂能让这妇人胡来?
于是,很快刚才那个躲起来的小个子男人从队伍中大个子身后钻了出来,急声吼道:“你!你休的胡言乱语,小心我立马休书一封,从此我们是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爬我的独木桥。”
云蓝点点头认同道,此人还算有些聪明,知道独木桥爬着比走着安全。
可火爆娘子却没有丝毫赞同,话音刚落她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地直直地坐在地上,本以为她会大吼大叫,却不想她却开始安静地落泪哭泣,简直比演员的情绪来得还要快许多。
围观之人的风向又发生了大的变化,甚至有男人小声言语道:“家有猛虎,好生伺候便好了,怎么的还想把虎赶下山,这危险谁能承受得了啊。”
云蓝满脸黑线,这位大哥你当真是够出其不意的,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目光又交回给到那个小夫君。
他似乎特别怕自家娘子哭泣,刚才好不容易聚集的气势立马消了下去,一步一颠地跑到火爆娘子跟前,好言相劝着,让她有什么话回家说,别在街上这般令人难堪。
“夫君啊,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不让你参军,你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想想,我可是为了我自己?你可清楚你本就又腿疾,哪里能通得过那些把戏?家中八十老母听说你要去打仗,眼睛都快哭瞎了现在还在家里不吃不喝……家中小儿心疼爹爹如此拼命,嚷嚷着要替父从军,可他才四五岁,你可愿他这般不管不顾?你走了,家里名头下锅的米都不知道从哪里找!你……你真是非气死一家人不可啊!”
这话说得又慢又凄惨,令所有在场之人心生恻隐之心。
小夫君又岂会不知这婆娘的话没有半分虚假,可他心里实在是苦啊。
“娘子,你可知我这半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为赞槐玉国贡献几分作为男人的用处。我这破烂不堪的腿,和千疮百孔的心,谁又能知道错过这次,下次还有什么机会?现在国家有难,我作为男人,至少要给咱们小家信心,我能保护你们……”
云蓝心中微微一动,她见过的家庭不算少,可幸福的没几对,凑合着过的占一半,更有一小半人整天生活在家庭的水深火热之中,无法脱离又无法忍受这煎熬,直至最后的彻底破灭,留下的伤痕再也无法消除。
可此刻瞧着这二人的话里话外,或许驾于爱情之上的是对彼此的责任。火爆娘子没有因为小夫君的种种不适而离他远去,反而处处为他、为他的家庭着想,可小夫君又何尝不是想要投身于国家的危难救济,以此来保护自己的小家呢?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云蓝有些不忍,止不住叹息向前走去,来到两公婆跟前,浅浅地一蹲,从怀里掏出半颗金珠递给还在哭泣中的妇人,并掏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柔声道:“这位娘子,这个你收下,至少这几个月是不用愁米吃了。眼泪擦一擦,给这位兄弟一个试试的机会吧,不管能不能被留下,至少尝试过了也就没有遗憾了,你说呢?”
火爆娘子没想到会被一个旁人来劝,一时愣住哭声也止住了,同时惊奇的还有小夫君与围观的人,他们瞧着这个清秀英俊的小公子如此出手大方且体贴入微,忍不住心中对他的身份有了七八百种的猜测。
当然,更有男人开始附和云蓝,纷纷劝火爆娘子听从云蓝的建议,就让小夫君试试便罢。云蓝继续劝说道:“男人心中总是有他自己的一分田地,等一切都成定局,必然会安心地耕作打猎,守护好小家。”
火爆娘子该是从来没想过丈夫心中 竟然还有这般梦想,她瞧云蓝眼神清澈且坚定,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并且推脱道:“小公子把金珠收回吧,我们盛家还不是完全穷到底了。但关于试一试这事儿,我信你的。”
云蓝笑着送了耸肩道:“小娘子果然是痛快人。”她收回金珠,塞到小夫君的手里,催促道:“还不赶快拿去买些好吃的犒劳下你娘子。”
小夫君本也没想到自家娘子竟然答应了,此刻早就激动不已,瞧着云蓝递过来的金珠连连推脱,可被云蓝狠狠地塞在怀里,小夫君力气小自然是比不过云蓝的。
这个插曲就这么落下了帷幕,火爆娘子也陪着自家爷在一旁等着,云蓝心中微喜,正准备要离开,却被队尾的官爷喊住,云蓝笑着询问还有何事。
只见这官爷眼神定定地望着他,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可是真的想参军?”
云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千真万确。”
官爷见云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队伍最后的口子让了出来,眼神微动,下巴朝着空位轻轻一扬。
云蓝心中不禁自喜,试探道:“官爷的意思是?”
官爷脸色有半分尴尬,但嘴上却丝毫不留情,压低声音粗声吼着:“还废什么话呢?队伍都被你排哪儿去了,歪了有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