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相情感障碍又名双相障碍，是一种既有躁狂症发作，又有抑郁症发作的常见精神障碍。”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直冲鼻腔，其中还混杂着男人不满的声音。

　　“怎么可能，小舟那么活泼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精神病？”

　　“我看啊，正常人进了你们精神病医院，也得被说成精神病。”

　　“我就说，不该带他过来，这要是任由这医生给他开了个精神病的诊断报告，等我大姐回来了，我该怎么和她交代？”

　　与那里的吵闹相反，安静的角落里还蹲着一个小男孩。

　　他怀里抱着画板，正拿着蜡笔在上面涂涂抹抹。

　　说话的，是他的舅舅。他舅舅正在指责的，是精神病医院的医生与他的舅妈。

　　这场闹剧最后以他们直接将男孩带回家为终。

　　“大姐马上就要从米国回来了，这要是看见他这个状态，到时候怪在我头上该怎么办？”曲得逊烦躁地扯掉领带，瞥了一眼曲一舟画的画，气瞬间又上了头。

　　他一把抢过画板扔在地上，不解气一般，还使劲踩了踩：“画画画，整天画的是个什么东西，真丑真瘆人。”

　　“得逊，小舟已经病了，你还别再刺激他了……”张豆云搂着发愣的小男孩，有些担忧。

　　“病什么病，他就是在闹脾气，想要什么你赶紧买给他，要是大姐回来的时候他还这么闷闷的，有你好看的。”

　　“唉……”曲得逊甩袖走后，张豆云蹲下了身子，无奈地摸摸曲一舟的头，“小舟，你快快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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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渐渐阴沉，窗内的灯也未曾开一盏。

　　曲一舟蹲在衣柜的最下层，缩成一团。

　　他的耳边，是挥之不去的叫骂声。

　　过了一会儿，他睡了一觉，醒来后忽然从里面窜了出来。

　　从卧室到客厅，一共开了两次门，下了三次楼梯。

　　“咣当”

　　“咣当”

　　“是小舟啊，你要去哪里？”听到动静的张豆云连忙赶了过来。

　　“舅妈，下雨了，我要出去玩。”曲一舟兴奋地扬了扬手，套上了运动小鞋。

　　“下雨了，外面危险……”

　　“没事，我去找同学一起玩。”

　　来不及再说什么，又是“咣当”一声，曲一舟已经跑远。

　　小学外的那片游乐园里人已经渐渐走空，只留着几个尚且收拾着往家赶的孩子。

　　曲一舟跑过去，提着挖沙子的玩具工具，直接拦住了他们：“我们一起玩吗？”

　　“你傻啊，要下雨了，只能玩泥巴。”一个小女孩说道。

　　“泥巴也行。”他嘿嘿一笑。

　　“有病。”女孩却并不给他面子，翻了个白眼，绕过了他。

　　“下雨了，还是早点回家吧，你家长不来接你吗？”另一个小男孩好心问道。

　　曲一舟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啊，你家长为什么不来接你啊？”

　　还不等他回答，路过的两三小男孩就恶劣地做了个鬼脸：“呦，抓到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鬼。”

　　“你们……”男孩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了来接自己的父母。

　　他们瞟了曲一舟一眼，将他拽了过去：“以后少和奇奇怪怪的小孩一起玩。”

　　所有人都渐渐走远，天上掉落了几点雨，场上只剩下了曲一舟一人。

　　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小桶，咧嘴笑笑：“那我自己去玩。”

　　混着雨水，他捏着泥巴，捏出了许多小人。

　　“从前有个小朋友，他有好多好朋友。”

　　“这是朋友一号，这是朋友二号……”

　　“有一天，这里来了一个大怪兽——”

　　“小朋友说：我们不会放你进来的！”

　　“朋友一号说：对，我永远支持你！”

　　“朋友二号说：我也是！”

　　“于是，他们一起合伙打跑了怪兽……”

　　就这样，他自娱自乐了一个小时，浑身被雨浇了个通透。

　　最后他发着烧，倒在了地上，被找了许久才赶来这里的张豆云捡了回去。

　　第二天。

　　家庭医生替曲一舟摘下了输液瓶。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一歪，看向家庭医生的身后，愣了一下。

　　“你是谁？”他问道。

　　家庭医生也是一怔，顺着他的眼神朝自己身后看去，那里分明空空如也。

　　以为是他眼神不好，家庭医生讪笑道：“小舟，我在这里，我是你的家庭医生呀，以前我们见过好几次，你不记得了？”

　　“不是说你，我说她。”曲一舟伸出食指，笔直地指向他的身后。

　　家庭医生觉得背后一凉，再次转过身看了看，还是空无一人。

　　他拿出纸和笔，试探着问道：“你能看到那个人……多久了？”

　　“醒来以后。”

　　“好，我知道了。曲一舟小朋友，你先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话拨打我的电话，或是告诉你的舅妈，那我就先走了。”家庭医生站起来，特地绕过自己身后的位置，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曲一舟一人。

　　以及……

　　坐在床正对面的桌上，晃悠着小腿的纪瑛。

　　她的头发与她身高一般长，发色是浅金色，在阳光下发着光。

　　她皮肤格外白皙，嘴唇又润润得发红，是曲一舟见到过的，最美的女孩子。

　　“你是来陪我玩的吗？”曲一舟问道。

　　“是呀。”纪瑛眨了眨眼。

　　“为什么你的头发这么长？”

　　他一连串问出了许多问题。

　　“为什么你的眼睛也是金色的？”

　　“为什么你这么白？”

　　“你来我家没有人拦你吗？”

　　“为什么刚刚家庭医生看了你很多眼却不和你说话，好像一副看不见你的样子呢？”

　　最后，他说：“算了。”

　　“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能做朋友吗？”

　　“我没有朋友。”纪瑛食指点在嘴唇，假意思索了一下，“不过如果是你的话，那我们就交个朋友好啦。”

　　“你好，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叫纪瑛。”

　　“你好。”听到她这么说，曲一舟小脸一红，似乎有些兴奋，“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叫曲一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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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董，事情就是这样，我怀疑他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您还是早日回来……”家庭医生思来想去，拨通了国外曲青颖的电话。

　　曲青颖是曲一舟的亲生母亲，曲氏集团的董事长。

　　而曲一舟的父亲……早在两年前便死了。

　　“我怀疑……小舟父亲的精神疾病，遗传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