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舟，你这是不对的。”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说出这句话，笼门才堪堪打开，但又很快关住。

　　笼门处，被放进来一盘米青致的糕点。

　　纪瑛摸了摸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不过在这样的深夜，吃这样的甜点……

　　她还是毫不客气地将圆盘端到自己面前，拿起上面的叉子，叉着糕点吃了起来。

　　——形象是系统设定的，不会胖，她可以随便吃。

　　曲一舟坐在笼子外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似乎是欣赏够了“金丝雀”进食，他喝了口茶，走了出去。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另一个方向的远处谈着生意。

　　收到短信的那一刻，他几乎没有浪费一秒，直接赶了过去。

　　他自然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假的。

　　他哪里是没有脑子，他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见到她的机会。

　　事实没有让他失望。

　　她回来了。

　　这次，他的心愿是——

　　“永不分离。”

　　纪瑛的心脏一颤。

　　似乎噎了一下，她拿起旁边的红茶猛地喝了几口。

　　就在刚刚，她才收到系统发来的心愿提醒。

　　“永不分离”是什么意思？

　　她要陪他度过余生的每一天？

　　陪他活到八、九十岁？

　　“陪他到死。”系统如是说。

　　“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你和他在一起，即便他明天死了，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

　　“给个建议，你可以和他在一起，然后把他杀了，尽早完成任务。”

　　“你们当系统的都这么冷漠吗？”纪瑛无奈扶额。

　　前一秒还让她保他性命，后一秒就要她杀了他。

　　这什么破任务。

　　是人总会有感情。

　　“是人总会有感情，但不该出现在你身上。”似乎是察觉到了纪瑛的想法，系统提醒道，“你身处的这些小世界都是虚假的，碰见的人也不过只是代码。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收集这样虚假代码可以带给你的心愿之力，然后复活。”

　　“既然是虚假的代码，为什么会有心愿？”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话已至此，祝你好运。”

　　其实系统说的也没有什么错。

　　纪瑛闭上眼，思考了一会儿。

　　总之，先和曲一舟在一起，总归是对的。

　　这是他的心愿。

　　应该……

　　第二天。

　　“我们在一起吧，曲一舟。”纪瑛听到动静，看到曲一舟进来时，直接开口道。

　　曲一舟愣了一下，随即嘲讽地笑笑。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看着她，缓缓开口：“在一起？”

　　“对，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纪瑛点点头。

　　曲一舟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不想。”

　　纪瑛被噎了一下。

　　所谓“万事开头难”，不急，不急。

　　她笑了笑，扒着笼子，眨了眨眼：“那你先放我出去。”

　　“突然说想和我在一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曲一舟却并不吃她这套，而是丢进来一套洗漱用具。

　　“那我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纪瑛隔着笼子，拉住他的衣角晃了晃。

　　“什么时候想去，我自会带你去。”

　　“曲一舟。”见交涉无果，纪瑛直接席地而坐，尝试晓之以理，“我以前说过我不会消失的，我会回来的吧？”

　　“现在我回来了，我没有食言。”

　　“你为什么要这样？”

　　“所以呢？”曲一舟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手打理了一下被纪瑛揉皱了的衣角。

　　“所以，下次打算消失多久？”

　　“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

　　纪瑛欲言又止了许久，她知道她找什么理由他都不会信。

　　最后，她垂下了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我错了。”

　　“离开的这十年，去了哪里？”曲一舟淡淡道。

　　“去……”纪瑛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去找了个身体……”

　　“你看……现在别人也能看到我了……”

　　“所以，为了让别人看到，你一声不响走了十年。”曲一舟唤来了小机器人。

　　竟是十年前他房间里的那个。

　　“播放。”他说。

　　机器人的脸闪烁了一会儿，随后出来了曲一舟生日当天还没回来时的画面。

　　画面上，装饰品和鲜花都凭空动起来，自行装饰。

　　播到后面，是一块浮在空中的蛋糕，在即将到达曲一舟手上时，像失去了力量，忽然掉到了地上。

　　就是凭着这段录像。

　　曲一舟才度过了这无数个痛苦的日夜。

　　毕竟，这是唯一可以证明，她确实存在过的证据。

　　前所未有的愧疚袭上心头，纪瑛摇了摇头：“不是为了让别人看到……”

　　“我只离开了一天，回过神来时……”

　　“好，我信你。”曲一舟却忽然松了口。

　　他打开笼子，朝她笑了笑：“欢迎回来。”

　　“守护神小姐。”

　　“那我们在一起。”纪瑛说道。

　　“好，都依你。”

　　……

　　吃下几片药后，曲一舟捏了捏额头。

　　他播出一通电话，直接问道：“约会，去哪？”

　　电话那边的，是他多年的好友，一起做过实验的李哥。

　　李哥不敢置信地“啊？”了一声。

　　“和女朋友约会，去哪里？”曲一舟又问了一遍。

　　“女、女朋友？”李哥又是一波震惊，“你、你搞对象了？”

　　“什么时候的事？”

　　“和谁谈的啊？”

　　“长得好看不？”

　　“多大了？”

　　“干什么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我倒是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在李哥的连环追问下，曲一舟挂了电话。

　　还是自己搜吧。

　　“嘟——嘟——嘟”

　　“小曲你怎么挂这么快，我不问就是了。”

　　“约会啊，我跟你讲……”

　　“吃饭，看电影，游乐园，逛商场……这些都太普通了。”

　　“你们可以一起去旅游，旅游的时候别光看风景，你们能冲浪，滑雪，射箭，骑马，爬山，露营，钓鱼……”

　　“平时没事了还可以一起去摘草莓，种花草，逛美术展，去古董市集……”

　　“哦对，还有很多节日庆典也可以去。去看烟火，去烛光晚餐……”

　　“还有啊，你也别光想约会的事，记得约会之前准备好花和礼物，女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浪漫懂吧，一定要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