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瑛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她这么说,不过是凭着以前小世界的经验和对现在方觉表现的观察。
难道真的会有人没有缘由,天生病娇吗?
纪瑛觉得,起码大部分的都是有原因的,无论是原生家庭也好,生长环境也罢,或是后来的成长中碰见的事情。
方觉忽然冷静下来,手缓缓抚上她的脖颈,用指尖柔柔地蹭了蹭:“敢说出去,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吧?”
“哦不,等到那个时候,实在是太晚了,不如我现在就……”
“好啊。”纪瑛盯着他,勾勾唇角,“就像从前一样,重现一下?”
方觉愣了一下,瞳孔止不住地颤抖。
他逃似的立即跳了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阳台的门。
纪瑛看着他的身影,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转身朝外走去。
最近这个基地收留的流民数量很多,走在街上,她仿佛回到了末世之前的日子。
莫天昊此时正在和几个人叮嘱着什么。
纪瑛走过去后,他下意识便朝她伸出了手。
纪瑛牵住那只手,静静地等他们商议完。
其他人走后,莫天昊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想抬手,才发现自己正拉着谁。
他扭过头,看到了身侧娇小的身影:“你怎么来了?”
“问你点事。”纪瑛歪了歪头,“你很忙吗,现在?”
“不忙,什么事?”
“能给我讲讲方觉的从前吗?”
莫天昊垂了下眼眸,没有出声。
“怎么了?”纪瑛晃晃他的手,“你别吃醋啊,我是在问正事,万一哪天他又想杀我呢?”
“不会。”他摇摇头,“你是我的,他不会动你。”
“就不能告诉我吗?”
莫天昊沉默一下,最终缓缓开口:“能。”
十年前。
那时的方觉也如现在一般,漂亮得像个女孩。
只是那时他所处的环境,却不如现在好。
莫天昊最常见到的,就是他脸上带伤,唇角带血的样子。
因为少年漂亮得过分,也常常会有不知轻重的男生将他围起来调侃。
“哟,小方觉,长得这么好看,给爷亲一口呗。”
“方觉,你怎么长得跟个女的似的?”
“方觉,你性取向不会不正确吧?”
他们甚至会对他动手动脚。
而方觉从不允许莫天昊的插手帮助,因为那只会让他被议论得更厉害。
他方觉可从来不是“靠男人”的人。
但方觉的母亲却是。
方觉的父母早年离婚,他被判给了母亲。他的母亲交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
每次分手时,她都会与人|大吵一架。
“妈,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谈恋爱?”他问。
“妈妈想给小觉一个父亲,小觉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
“我不需要。”方觉只静静说道,“不谈,行吗?”
可他的母亲还是一如既往。
莫天昊说到这,就没了下文。
其实下文他知道,毕竟事关方觉,他前世就已经了解了个清楚。
方觉一直以为母亲是个只爱男人不爱孩子的女人,直到丧尸病毒爆发。
那天的血雨,他母亲不幸被淋到,在察觉到自己会产生变化,甚至有可能伤害到方觉时,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杀。
她撞死在了家门口的墙上,只留下了一个方形的日记本。
方觉找到那个日记本时,母亲的尸首早已被其他丧尸啃食殆尽。
日记本上清晰地写着,他母亲每次吵架,都是因为自己的孩子。
仔细想想也是,曾经她带回来的那些男人,但凡稍微对他不好,或是表现出一点嫌弃的意思,第二天她就会有各种理由和对方吵架分手。
给出的理由也尽是千奇百怪。
方觉此前从未对女性心动过,甚至觉得厌恶。
——因为那是把他比做十数年的性别,并且他一直备受母亲的冷落。
可自那以后,他每天都活在悔恨之中。
想了想,莫天昊终究还是把这件事一并告诉了纪瑛。
“所以……他刚刚是把我当做了他妈?”纪瑛也把刚刚在阳台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有可能。”莫天昊微皱了眉,他不过才忙碌几天,没想到就被方觉趁机住在了纪瑛隔壁。
他说:“回去以后收拾一下,住我旁边那间屋子吧,也能看见海。”
“好。”纪瑛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莫天昊看了眼外面,“最近流民多,要注意安全。”
“没事,他们又不是丧尸,能拿我怎么样,我可是基地首领的夫人。”
“那也要多注意安全。”
“是是是。”纪瑛拍拍他的肩,“不用送了,你继续忙你的事吧,我保证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莫天昊直接拉住她的手,朝外走去。
纪瑛只好跟着,不再推脱。
等到了居住的楼下后,她朝莫天昊摆了摆手:“好啦,这下到了,真的不用再送啦。”
“嗯,上去的时候,也要小心。”莫天昊微点点头。
“你现在怎么这么小心谨慎?”纪瑛笑了笑,“这么害怕我出事啊?”
“确实害怕。”
“那我要是出事了,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说,我出事了你也会活不下去,或者你再也不会找别人了。”纪瑛撇撇嘴,“怎么哄都不带哄一下的?”
“我不会再找别人的。”莫天昊叹了口气,纠正道,“你不出事,我也不会找别人。”
“是是是——知道啦。”纪瑛笑了笑,“那我走啦。”
“好。”
莫天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角,才回转身,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而纪瑛正想着莫天昊有趣的反应,黑暗之中,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来不及尖叫,她就被紧紧按住,头一昏,晕了过去。
“这是谁啊?”
“哪多出来的人?”
“她长得可真漂亮……最好别被那些男的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还能替我们受些罪。”
纪瑛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是几个女人正在她耳边争吵。
“芋子,我们都是女人,我们都已经受苦了,知道这有多痛苦,还要也拉别人下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