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柔又问道:“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平时发作有服用什么药吗?”
莫岑边回忆莫长风的种种行为边回道:“有很多年了,最初不是很明显,喝点药还能缓解,但这段时间以来倒是越来越严重,喝药也没有用了,失智也是这段时间才开始的。”
“先前一直喝的都是安神汤,除此之外,再未服用过其他的药了。”
莫岑将自己所了解的对温怀柔全盘托出。莫长风这病在莫岑有记忆以来就没断过,由此推断这病在他未出生时应该就有了。那黑袍长老刚出现的时候确实是莫长风病情最稳定的时候,按理说莫岑也不应该对他如此戒备,只是这些年来黑袍长老无欲无求一心只为莫长风的态度让莫岑很不理解。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的为一个跟自己毫无相干的人付出,人嘛,总得求点什么。
但凡黑袍长老求点什么莫岑都不会如此怀疑他,但他确实是荣华富贵什么都不要。
所以这很难不让莫岑对他的真正目的而怀疑,那每日一碗的汤药便是他的首要怀疑对象。他曾派人偷了莫长风喝完汤药的碗,找其他医师从那未喝尽药渣中将药谱提取了出来。意外的是,那就是一碗普通的安神药,一丁点有害的成分都没有。
莫岑继承了莫长风多疑的性格,越是毫无破绽,就越是让他无法取消疑虑。而这也是为什么怀疑了这么多年,除了偶尔的威胁警告再也没对黑袍长老做其他事的原因。
不过,就算是抓不到证据又如何?莫岑固执的很,再无法真正取消黑袍长老的嫌疑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听完莫岑的话,温怀柔沉声说道:“安神药在稳定情绪,舒缓压力方面有奇效,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病情会逐渐加重呢?”
莫岑试探问道:“有在安神药中下毒的可能吗?”
温怀柔立马否决:“绝无可能,安神药的药效明显,因此熬药过程极为苛刻,但凡加入和药效相反的药物都不可能炼制成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加的料是安神汤不排斥的东西。”温怀柔的话语先是充斥着严肃,而后语气又转为轻松,“不过这压根不可能,至少在古籍中是完全没有记载过的,除非那个人神通广大,自己创出了神药。”
温怀柔的意思其实是让莫岑放宽心,但莫岑却没法放宽心,毕竟那黑袍长老就是炼药高手,可说不准自己创出了什么药。
看来他回去之后,要好好调查一番那黑袍长老的身世来历了。
莫岑突然想起什么,又问温怀柔:“你听说过欲兽吗?”
听到莫岑的发问,温怀柔原本轻松的表情顿时僵硬:“欲兽?”
“对,就是欲兽。”
温怀柔严肃起来:“古籍上记载,欲兽算是心魔,和主体共生,以主体欲望与情绪为食,算是心魔。每个人心里都有的,毕竟人有七情六欲,有也正常,只是有些人的轻,有些人的重而已。且奇妙的是,强大的欲兽在普通人身上最多也就是让他变的疯疯癫癫,但在修习之人的身上则是有功力加增的作用。要是这么说来,那你父亲病情不好转的原因就说得通了。这人有上限,但欲兽没有,若是一个人的欲兽变的越来越强大,就无法控制心底的欲兽了。”
温怀柔说的倒是和黑袍长老说的无差:“那你知道该怎么消除欲兽吗?”
温怀柔摇摇头:“我想除了本人放下执念之外,再无任何好的办法了。”
莫岑心底顿时浮起一股无力感。这三界之中谁人不晓得莫长风的野心和欲望?让他放下执念,谈何容易?
不过现如今贺清昼身中噬魂散,能活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也就指望不上从剑侠传人那里得到宝物了,所以他必须找到另一种能消除欲兽的法子了。
温怀柔看着莫岑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升起一抹疑虑。这人功力高深,想必父亲也不会是普通人,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欲望才能孵化出如此强大的心魔?
只是这些疑虑温怀柔没法问出口,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怎么可能会轻易告诉别人?
两人各怀心事的前行着,之间的气氛又回到先前的紧绷和压抑之中。这‘子母连心草’极为难找,温怀柔按照它的生活习性在有可能生长的地方反复寻找反复确认,仍是毫无进展。
眼看着暮色加重,若是今天找不到‘子母连心草’会极大的耽搁贺清昼的治疗,何况要在这样一座充满危险的昆仑山找一处可休息的落脚之处更是难上加难。
这样一来,温怀柔的心变的烦躁起来,虽然她极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大力拨弄草丛的样子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焦虑的心理。
莫岑在她身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他不仅连一句安慰都懒得说,找草药也是懒得找,每次都是简单拨几下草就草草作罢。
毕竟他又不急,他巴不得晚点找到‘子母连心草’,这样贺清昼所承受的苦楚也就久一点。
两人沿着这条小道一直找着,一直到昆仑深山里都没找到。温怀柔有些气馁,她甚至在怀疑这昆仑山到底是否真的生长了‘子母连心草’,又或者是不是自己学术不精找错了地方,不然怎么可能找不到?
温怀柔的腰因为不住的弯起变的酸痛不已,她站直身子想简单缓解一些不适,同时又充满歉意的看向莫岑:“对不住啊,我没能快点找到。”
莫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疲惫又强撑着跟自己道歉的女子。她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发丝微乱,有几缕发丝甚至渗着汗贴在脸上,原本干净漂亮的蓝色侠裙此刻也沾满了泥土和杂草,甚至还沾染了墨绿的草汁......
莫岑的心底突然莫名的心疼,她一直不停的努力为自己和同伴找着草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明明也焦虑的不行,但她还是自责的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
啧,看起来挺漂亮挺聪明的女子,怎么现在变的傻里傻气的。莫岑心想。
虽然这么想,但是莫岑的心底充满着柔软。
不得不说温怀柔这脆弱,破碎的样子没法不让人心疼她,就是莫岑也不例外。
莫岑鬼使神差般的走到温怀柔的面前,在温怀柔惊讶的眼神中,温柔的把她脸上的碎发轻轻挽到耳后,用一幅既不温柔又不冷淡的语气说道:“不要急,我们慢慢找,总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