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冠瑾和叶霁华今日应户部尚书徐大人的邀请,去他家做客吃饭。
两人一踏进家门,裴月便哭哭啼啼地冲了过来,跪在周冠瑾的脚下,哭着道:“老爷,求您救救咱们的亨哥儿吧!他被七姑娘叫人捆着丢进了祠堂,现在不知是个什么境况啊!”
“清儿捆了亨儿?”周冠瑾皱着眉,疑惑地问道:“亨儿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清儿才会如此惩罚他?”
“亨儿确实是犯了点小错,可是罪不至此啊!”裴月揪着周冠瑾的衣摆,哭得肝肠寸断的,彷佛周元亨已经没了一样,“不过是因为亨儿和楹姐儿一同玩耍的时候,两人不知在争什么东西,楹姐儿失足掉进了池塘里,七姑娘就把这笔账算到了咱们亨儿的头上。”
“她不但让人带着二十几个婆子冲进棣华轩,还把亨儿活生生地从屋子里绑到了祠堂,现在生死不知啊!”
“老爷,您就看在咱们二十年夫妻的情份上,让七姑娘高抬贵手放了亨儿一马吧!”
裴月这话能不能唬住周冠瑾,叶霁华不知道,但是她这些话根本就唬不住自己!
她的清儿绝对不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动手的人!定是这裴氏没把事情的真相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叶霁华看着跪在地上的裴月,冷声道:“裴夫人,我的清儿绝对不会胡乱抓人,你是不是没把事情跟国公爷说清楚?!”
“妹妹!我知道你把七姑娘当作亲生女儿,定然是要为她说话的!”裴月哭得捂住了胸口,彷佛随时要晕过去一般,“可是你也得体谅体谅我这个当娘的心啊!亨儿才多大的年纪,他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七姑娘便要下此毒手,这……这简直是不堪为人姐啊!”
“裴夫人这话说的,倒是让我不敢苟同。”裴月话音刚落,周穆清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出现。
接着,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周穆清便已行至周冠瑾和叶霁华身前,站在裴月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周穆清对周冠瑾说道:“爹爹应当十分了解女儿才是,若不是九弟犯了大错,女儿也不会这么对待他。”
“刚才裴夫人说的,倒也有一部分是实情。只不过楹姐儿不是失足掉进水里的,而是被九弟推进去的。”
“而且九弟还不许婆子们下去救楹姐儿,更是说了类似于‘他是未来三皇子妃的弟弟,他想怎样就怎样’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女儿一时生气,这才命人将九弟绑到祠堂里,等候爹爹和母亲回来发落。”
周冠瑾听完,脸色已然十分不好,他看向裴月,沉声问道:“清儿说的可是实情?元亨当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裴月本打算趁着周穆清回禀实情前先将她一军,可没想到她话未说完,周穆清就从半路上杀了出来,打乱了她整个计划。
现在面对周冠瑾的质问,她也只能躲躲闪闪地回道:“亨儿……亨儿还小,哪里懂得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周冠瑾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周穆清说的都是实情,心下不免更为气恼。
但他还是先询问了周巧楹的情况,“清儿,楹姐儿怎么样了?可还要紧?”
周穆清回道:“二婶给楹姐儿把过脉了,说是幸亏救治及时,这才没什么大事,只需静养即可。”
周冠瑾听完,才算是放下了心,他接下来就要去处理周元亨了,“那个逆子呢?还在祠堂里吗?”
周穆清回道:“九弟还在祠堂呢,爹爹可要去看看他?”
“当然要看!”周冠瑾边说边往祠堂走,“我倒要看看这个逆子打算在我面前拿什么乔!”
周穆清和叶霁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上周冠瑾的脚步。
而裴月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祠堂跑。
周冠瑾刚踏进祠堂的门,就听得周元亨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们还不快放我出去?!你们竟然敢绑着我?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未来三皇子妃的弟弟!以后这个府上,全是我说了算的!谁敢不听我的话?!”
“我姐是未来的三皇子妃,是日后要母仪天下的人!她周穆清算个什么东西?肮脏下贱的种!没有娘的贱蹄子!”
“她今天敢让人绑了我,明天我就敢弄死她!不信咱们走着瞧!”
周元亨每多说一句,周冠瑾和叶霁华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等周元亨骂累了,周冠瑾和叶霁华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这时,周望舒从外头进来了,他看着裴月惨白的脸色和周冠瑾、叶霁华黑如锅底的脸色,不禁疑惑起来,“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我一回家就听说楹姐儿落水了,又听说您二位来了祠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楹姐儿现在没事了吧?”
周穆清拉了拉周望舒的衣袖,轻声道:“大哥,楹姐儿已经没事了。她是被周元亨推下水的,现在周元亨被关在祠堂里呢,爹爹和母亲就是来发落他的。”
她话刚说完,里头又传来周元亨的叫骂声,“你们到底有没有听见啊?都聋了是吗?还不快放我出去?!”
“小心我告诉我的三皇子姐夫,让他把你们都抓起来,砍头!株连 九族!”
周冠瑾听到此处再也听不下去,他大步走向前去,一脚踹开了祠堂的门,接着甩了周元亨两巴掌,厉声喝道:“逆子!”
裴月见周冠瑾如此生气,赶紧冲进去,抱着被打懵了的周元亨痛哭道:“老爷,您怎么能下此毒手啊?亨儿他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我宁愿不要这种骨肉!”周冠瑾本就在气头上,裴月这无底线的维护更是让周冠瑾勃然大怒,他指着周元亨怒声道:“这种不孝不悌、大逆不道、口无遮拦的逆子,就该被乱棍打死,也好正我周家门风!”
裴月一听,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搂着周元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啊!咱们娘俩在这府中是无立身之地了!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好过这样让人凌 辱!”
“啪!”
裴月正哭到伤心处,突然头一歪,左脸处传来火辣辣的疼,嘴角还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她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叶霁华,“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啪!”
她话未说完,右脸处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感,整个脑袋嗡嗡的,眼前一片黑。
叶霁华的手还维持着打人的那个姿势,她恨声道:“我打的就是你!你那好儿子,竟敢用言语如此欺辱我的清儿,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了!”
“还有你,作恶多端、不贤不慈,你们娘俩活在这世上就是祸害!”
“你不是要去死吗?你现在就去啊!还活着做什么?!”
周冠瑾眼见着叶霁华打人,可也不能说她不对,毕竟她也是护女心切。
可总不能让她将裴月母子打死,周冠瑾自己不好劝,便给周穆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劝劝叶霁华。
周穆清领会了他的意思,走上前去,温声道:“母亲,您别生气。周元亨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去,反正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话。”
“清儿怎么会没有娘呢?母亲不就是清儿的娘吗?母亲对清儿最好了!”
叶霁华听着周穆清的话,不禁红了眼眶,她恶狠狠地瞪了裴月和周元亨一眼,拉着周穆清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周冠瑾看着周元亨,十分地失望,他问道:“逆子,我问你,你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都是谁教你的?”
周元亨本来就被周冠瑾的两巴掌打懵了,接着又被盛怒的叶霁华吓到了,现在周冠瑾问他话,他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哭了。
周冠瑾看他这个样子,更是心烦,忍不住吼道:“不许哭!赶紧给我说!”
周元亨瑟缩了一下,勉强止住了眼泪,磕磕绊绊地说道:“阿娘、阿娘说……说二姐姐以后就是皇子妃了……还有、还有可能变成皇后……”
“说、说我以后就是皇子妃的弟弟了……是皇亲、皇亲国戚……日后、日后还要袭爵……以后在这府中,我、我谁都不用怕……”
周冠瑾听罢,整个人可谓是目眦尽裂,愤怒到了极点,他一脚踢到裴月的胸口上,厉声喝道:“蠢妇!蠢妇!好好的孩子迟早得被你教坏!你简直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来人!将周元亨这个逆子给我关在祠堂里,抄家规百遍,日日跪着思过忏悔,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出来!”
周冠瑾的话说完,裴月立马拖着痛到了极点的身子,跪在周冠瑾脚下,道:“老爷,您不能这么惩罚亨儿!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怎么受得了这种苦?!”
“裴夫人此言差矣!”这时,周望舒站出来说话了,“正是因为九弟年纪尚小,才需好生管教!否则日后只会酿成大祸,不仅害了他自己,也会连累了整个定国公府!”
“要我说,父亲的惩罚还是轻了些。就该打上十杖,有了皮肉之痛,以后他才能长点记性!”
周望舒说完,周冠瑾亦觉得十分有理,周元亨确实是被裴月给宠坏了,别说头脑了,就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刚才那些“母仪天下”“当上皇后”的话一旦传了出去,他周冠瑾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来人!把这逆子给我拖到祠堂的院中 央,狠狠地打上十杖,让他长长记性!”
周冠瑾话音刚落,裴月就嚎哭起来,“老爷!老爷!不行啊!亨儿他还这么小,十杖他怎么可能受得住啊?!老爷,求您放了他吧!”
可是周冠瑾根本就不想听她讲话,他径直叫来了福康,道:“把这蠢妇给我带回棣华轩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准再见周元亨!要是被我发现有人敢偷偷地帮她,格杀勿论!”
裴月一听周冠瑾不让她见周元亨,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哀嚎一声,竟生生地昏死了过去,被婆子们如同烂泥般拖回了棣华轩。
而周元亨则被架在了一条长凳上,由府兵亲自动手,结结实实地被打了十杖,整个祠堂上空都响荡着他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