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视野被无边无际的黑色吞没,只剩下心头翻涌的不安。
一路上,池嫣都没找到机会逃跑。
他们将她带到一个小破茅屋,像破布一般甩丢在地上,“老实点。”
诺一让手下拿绳子把她绑好。
池嫣往后躲了一下,眼神闪过晦暗情绪,不疾不徐地交涉。
“我既然决定和你合作,就肯定会全力配合,反倒是你这么防我,还怎么让我放心为你做事?万一到时候你拿钱不分给我,我岂不是亏死。”
诺一有一下没一下地颠着尖锐匕首,双眼似狠狼,仿佛下一秒就要啃咬脖子吸血吃肉。
他紧盯着池嫣,在判断她的话。
“合作最要紧的就是信任,你也不想以后我对你起疑心、不配合,耽误挣钱大计。
退一万步来说,我双手和脚上有捆绑痕迹,明面上不好看,而且只会让买家觉得我是被拐卖来的,压价不说,以后我做手脚圈钱也不方便。”
她表情轻松,说得头头是道:“你们这么多男人,就算我想跑想反抗,也根本不可能。”
池嫣的势在必得让诺一迟疑,几秒后,挥手让手下拿着绳子撤到草屋外。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会让你比死了还难受,尸骨无存。”
诺一表情阴侧,恶狠狠恐吓一番,转身走了。
茅草屋门被甩上,有落锁声。
直到这一刻,池嫣才稍微缓过劲,大口呼吸,清凌凌的眸子荡漾着慌乱。
这间屋子很破旧,估计已经远离了城区,可具体在哪,一路上也根本没寻到痕迹。
池嫣站起来打量着屋子,想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可惜这茅草屋内连把称手的工具都没,只有一堆枯黄糜烂的草,矮桌子凳子只到她双腿膝盖位置。
屋子顶梁柱很高,唯一光源来自那扇破窗,风一吹,窗框就发出尾音拉长的“咿哑”声,听得人毛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窗外透进来冷薄月光。
池嫣小心翼翼将桌子抬到窗下,垫脚,脚尖绷得直发颤,脚趾用力抓地,脖子抻长。
可即便如此,外面什么情形压根看不到,无法判断这是在哪。
更别说翻窗逃走。
她眼神黯淡了一瞬,不断强迫自己镇定想办事,唇角陡然失色。
同一时间,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池嫣贴着墙角偷听。
是诺一打电话和买家讨价还价,语气冷拽。
“不行,说好六千万就是六千万,这种极品货色,你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只要你把钱打来,明天我就送过去。”
……
一个小时到,警察局总算是找到了线索,所有人如释重负。
警察局局长更是差点激动到痛哭流涕,连走带跑冲出去,点头哈腰地将一段录像交给了宁泽延。
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早就被拆下,而且同一时间,同个路段出现了多辆同款面包车,明摆着就是混淆视听。
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才确定下来,绑架池嫣的那辆,这段录像就是车辆行驶的监控轨迹。
宁泽延脸色阴沉,当即让安牧霖将录像铐下来,出发追踪。
局长抹了抹眼角,他们国——家总算是避免了一次重大灾难,他的局长位置也保住。
接下来长达十二个小时,宁泽延都坐在车上,气势浩浩荡荡,几乎要把整个国——家都掀翻。
那辆面包车很狡猾,即便是追踪到了GPS 定位,对方也一直在绕圈圈,逗他们玩,完全没法确定具体,位置。
“宁总,不然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下吧。”安牧霖小心翼翼地建议。
外面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色守卫都有些疲累,更别说他就是个助理,靠脑子干活的。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一根草都恨不得啃两口。
宁泽延冷冷一记眼刀,没什么感情地抽起烟,借着烈呛的烟意将心底烦躁不安通通压下,眉宇间尽是阴郁气息。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牧霖只得老实闭嘴,默默咽了下口水叹气。
希望早点找到池嫣小姐,要不然他这条命可就撑不了多久……
静默片刻,宁泽延接到母亲电话。
“母亲。”宁泽延蹙眉,声音暗哑。
“我心脏不舒服,你立马回国陪我去复诊。”林雨菲说话中气足,语气强硬,更像是压着怒气。
闻言,宁泽延周遭温度降到极点,冷言拒绝:“我还有事,稍后让马医生过去,他会安排好一切。”
话音刚落,他顾不得对方什么反应,没有丝毫犹豫掐断电话。
他深吸了一口烟,烟圈缭绕之际,他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身影,担忧情绪烫得眼角发红。
普罗旺斯。
池妍独自住进酒店,刚安顿好,打开微,信就弹出来乔颂发来的几条新闻链接。
点进去一看,她顿时有些坐不住,脸色瞬间一沉,眼神愤懑不甘,贝齿死死咬着嘴唇。
他竟然为了池嫣,不惜和一个国——家为敌。
池嫣在他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池妍眼神越发毒辣,在输入框打了几行字,刚要发出去,房间门被人敲响。
她眼神警惕,一瘸一拐走了过去,通过猫眼打量,外面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池小姐,是宁总让我们来的。”外面的人恭敬道。
池妍这才打开门,扯了扯嘴角问:“什么事?”
“宁总让我们护送池小姐回国,机票定好了,两个小时后出发。”男人详细告知。
什么?
竟然现在就要将她送走。
若她真回了国,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说,还给宁泽延和池嫣创造了相处机会。
池妍眸色微动,当即给宁泽延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无人接听。
这分明是不想听她电话。
她放下手机,正色道,“把机票取消,我是不会走的。”
“可是宁总那边……”男人劝说,却见池妍态度坚决。
她打断他的话,板着一张脸重复:“阿延那边我自己会去解释,不会让你为难,请你离开。”
语气越来越寒,似在压抑心中怒火。
她多少猜到了宁泽延的用意,她绝对不可能给他们俩创造机会。
当着外人面,池妍挤出一丝淡笑,堪堪保持得体,而垂下的手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男人纠结了一下,还是恭敬地鞠躬离开。
池妍是未来的宁少奶奶,她的话他们也不敢不遵从,只能回去如实转告宁总,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