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骤然乌黑一片,下起淅沥小雨,砸在急促脚步声里。
这一下雨,分明是为搜救增加难度,雨林可视度都降低不少,穿过树梢的风都带着刺骨凉意。
“跟着记号!”孤狼战队队长声音浑厚冷咧,锐利眼神扫到树根上用尖锐硬-物镌刻的记号,雷厉风行,当即下命令。
战队寻着记号继续前行。
而陆北煜和莫安,则是跟着宁泽延,意外发现分岔小路两边,皆有深浅不一的脚印。
雨水冲刷着泥土,脚印痕迹越发模糊不清。
宁泽延蹲下来,指腹碾着一块泥土,目光冷沉地思索。
“要不然分头找?”陆北煜也头疼,看不出来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
宁泽延收回探究目光,似是有了判断,眼神一凛,刚站起来,脚腕陡然传来短促的刺痛,眉头紧皱成几道深深沟壑,倒吸一口冷气。
“宁总。”安牧霖站得离他近,但是压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一下子窜到草丛里,他蹲下来,看到老板脚腕上有一个极小的伤口,往外冒了点血珠。
他语气急了,眼神担忧,“我先送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这森林里什么动物都有,他压根没法判断出来这是否有毒,要是真有毒……
话音落下,气氛霎时紧凝起来,其他人也都着急围过来。
“这里有我们,你先去。”陆北煜挑起眉梢,催促他赶紧出去。
这伤口可大可小,不能轻视。
偏偏他们来得着急,连个医生都没带来,连凑合用的急救药品都没。
然而宁泽延却不以为意,不容置疑地呵声:“继续找!”
“宁泽延!”陆北煜不赞同,难得露出强势一面,拽住他的手,“你为了那个女人连自己命都不要了是吧!”
他不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逞什么能!
“放手!”宁泽延黑眸内还能窥见血丝,语气低厉,一把甩开,倨傲而坚决地朝前迈步。
步伐比之前还要急,脚步却有不易察觉的停顿。
“真他-妈疯子一个!”陆北煜被甩得脚步踉跄几下,站稳后爆了句粗口。
要不是他打不过宁泽延,分分钟把人扛出去!
“陆少,这……”安牧霖叹了口气,怕老板真出了点啥事,连忙寸步不离跟了上去。
陆北煜气归气,还是打电话联系了当地最权威的医院,让他们的人立马在雨林门口侯着。
若宁泽延真出了什么事,恐怕这京都的天都要反了!
想想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那些家族。还有宁家内随时想取而代之的人,他都觉得头疼。
莫安此时表情也颇为震惊,自从池嫣失踪,宁总做的桩桩件件,已经超过交易。
再说,他们好像也已经说了结束……
天色越来越黑,雨林里能见度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雨水砸在身上更是生疼,气温骤降。
池嫣头发湿答答垂在肩头,脸色惨白憔悴,呼吸都费力,浑身发得像是过筛子一般。
嘴唇发干,仰头看,靠着分辨树叶浓密一端,继续朝着北向走。一瘸一拐,好几次险些一头扎到地上,全靠歪扭树枝支撑。
树丛间有嫩红果实,在雨水侵湿下愈发香甜诱人。
池嫣舔了舔唇瓣,忍着饥饿,只摘了片看起来最普通的叶子,接了一些雨水润喉,压根不敢冒险吃陌生果子。
休息片刻,她发现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岩石块,顶部延伸出的石头块正好能遮雨,又折返晕寻了些干燥树枝。
树枝垒起来钻木取火。
池嫣做起这些来生疏,只能依照常识,掌心夹着木棍不断摩擦。
不知道失败多少次,手心都刮蹭流血才冒出一簇火苗,映红她略显茫然的一张俏脸。
火苗窜高,温度也随着上涨。
池嫣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肩膀下塌,隐隐有些抖动,无力抱住自己双臂,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破碎美感。
无助,害怕。
她脑袋里昏昏涨涨,某种冷厉面孔却越发深刻,像是扎了根。
这种时候,他应该在和他未婚妻甜甜蜜蜜拍婚纱照,哪怕知道她丢了,也绝无可能会抛下一切来找她。
她从来都是被放弃的那方。
池嫣心底细细密密冒出些酸涩来,鼻子也跟着发涨,片刻后,她甩了甩脑袋里莫须有的想法,拿起木棍在地上划拉出路线。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出这片雨林。
“嗷-呜!”
“嗷-呜!”
几声高昂狼叫由远至近传来,紧接着,七八只狼朝这边虎视眈眈狂跑逼近,龇牙咧嘴,幽绿眸子里冒着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有两只甚至聪明地从侧边包围,眼神始终紧咬,目标明确。
池嫣脸色一变,紧抓着木棍护身,缓缓后退保持距离,整个人神经绷在崩溃边缘。
狼不比蛇是单独出击的动物,他们擅长群攻,眼下她势单力薄,压根没有一点胜算,连路都被堵死了。
难道她真的要葬身在这里吗?
突然,狼群为首的那只咧开大嘴,迫不及待要将美味猎物剥皮拆骨,好好享用一顿,咆哮一声猛烈发起攻击。
池嫣大脑一片空白,没有退路,眼神不甘,手胡乱挥舞着带火的木棍自卫,仍想博出一条生路,逼退野狼。
可狼王被这反抗惹怒,亮出猛爪,将池嫣飞扑在地,张嘴朝脖颈血管深咬。
“砰”一声。
枪声正中狼王头部,紧接着身体被人一脚踹飞,躺在一侧岌岌可危地抽搐。
宛如天神降临,隐在金丝眼镜后的黑眸,翻涌出阴鸷嗜血气息,手举着枪,硬生生逼退狼群,不敢再走近一步。
那双冷戾眸子猝不及防撞入池嫣惊慌、怔愣的眼神中,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他脸上转瞬即逝的惊喜后怕,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冲上来将她紧紧抱住。
力气大到像是要她揉进骨血里一般,呼吸急促喷散在耳侧。
池嫣心脏如鼓槌疯狂跳动,不敢置信,眼角不自觉溢出泪水,张嘴沙哑得说不出声音,好半天,语调憋出委屈来:“宁泽延,真的是你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热烈缠绵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