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宁泽延回别墅之后,简单洗了个澡,换上灰色家居服。
棉质布料削弱了男人眉眼间的凌厉。
他随手拿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头发,回到书房,给安牧霖拨去电话。
电话过了好一会才被接通。
安牧霖声音听起来精疲力尽,“宁总,有什么吩咐吗?”
天杀的。
他没想到陆少喝醉后毒舌属性越发张狂,连路边的杂草都不放过,叨叨了十分钟。
谴责它为什么这么没骨气,连开花都学不会。
听得他当场就想把人丢下,不想陪着把老脸都丢光。
折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安全把人连哄带骗地拖拽回家。
“去查查凌家老宅目前在谁手里。”宁泽延冷声吩咐,俊美的脸缭绕着寒气。
据他所知,当时凌家破产,所有不动产都转卖出去还债。
老宅到现在,估计也换了好几个主。
“好的,明白。”安牧霖了然。
宁泽延目光望着落地窗外的无尽漆黑,思及今晚的事,随口道:“当年关于我溺水之事,你记得多少?”
这问题问得莫名。
安牧霖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满脸疑惑。
他是宁家从小为宁泽延精心栽培的特助,朝夕相对,连学习都在一起。
可不巧的是,宁泽延偷跑出海那次碰上他有事回家。
等到他听到消息赶去,人已被救了上来。
“我到时,只有池小姐守在你身边,帮忙搭手救人的渔夫已经回了家,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安牧霖努力回忆着。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他踯躅再三,终究是选择了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就是池小姐的衣服好像是干的。”
这点他记得很清楚。
当初他就有点困惑,但碍于身份就没多说。
但宁总今天提及这事,莫非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闻言,宁泽延绷着脸一言不发,眉头紧皱出几道沟壑。
他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号。
跳海救他,衣服却是干的?
宁泽延不由陷入沉思中,隐隐有所猜测。
片刻,他按亮屏幕在通讯录翻了翻,拨出另一个号码。
“阿延!”听筒里传来池妍惊喜雀跃的声音,期盼开口:“你找我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距离二人取消婚约,这是宁泽延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宁泽延不拐弯抹角,直白问:“明天有时间见一面吗?”
“有的。”池妍没有犹豫,一口应下。
宁泽延思索几秒,告知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好,我一定会准时赴约。”池妍喜不自胜,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可她想趁机和宁泽延再寒暄几句时,却发现电话早就被掐断了。
没关系。
如今宁泽延主动约自己,就证明事情已经开始有好转,她仍然有机会。
一整晚,池妍都沉浸在巨大喜悦中,辗转难眠。
翌日。
池妍精心打扮一番,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咖啡店。
宁泽延从坐下开始,因着无法忽视的颜值再加上成熟的气质,惹来不少女人侧目,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讪。
也因此,对坐在他对面的池妍投去嫉妒目光。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池妍受到莫大满足,脸上笑意越发明艳,亲昵道:“阿延,我们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会天了,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对于池妍的寒暄,宁泽延没什么兴趣,敷衍了一句后,便步入正题。
“当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片海,听你家里人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又如何能把我拽到岸边?”
声音刚落,池妍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眼神不自然地摆动,搅动咖啡的力气都有些失控。
深褐色液体四溅,烫到了她手背。
“阿延,你怎么问起这个?”池妍表情恢复若无其事,看不出一丝异样,胡乱拿了纸巾擦手。
宁泽延黑眸深邃,一丝不漏地观察着她的举动,冷漠道:“没什么,想起来而已。”
池妍清了清嗓子,这才缓慢解释:“当时我爸妈吵架,我心情不好才冲动跑出去,至于去那片海,是因为常听家里佣人提及,心里好奇,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你。”
“我当时听到求救声,看到是你,顾不上别的就跳下去了。在医院时我也觉得纳闷,到底是怎么把你救上岸的。
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人有时能在危急时刻迸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这回答,倒是与当年池妍给的问答没有出入。
可越是这样天衣无缝,宁泽延越觉得这里面太过巧合,越发生疑。
他面上不显,依旧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抿了口咖啡。
池妍心里惴惴不安,见宁泽延没有对她的话起疑追问,才松了一口气,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我现在无比感谢当年的自己那么勇敢,若是当时没救下你,这恐怕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宁泽延淡漠地结束这个话题,抬手看了眼腕表,起身欲走。
池妍立马跟着起身,眼神渴求,拜托道。
“阿延,你方便的话能送我回家吗?我今天没有开车,目前又是高-峰期,恐怕不好打车。”
见宁泽延犹豫,她又商量道。
“若是会耽误你工作,那你顺路把我送到前宁路停下便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宁泽延再拒绝便有些不近人情。
尤其刚刚才提到池妍奋不顾身救他。
“嗯。”宁泽延勉强答应。
池妍道了谢,上扬的眉梢流露出几分窃喜。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出了大门后,池妍腾然“哎呀”叫出声,脚腕一扭,整个人歪歪倒向宁泽延怀里。
双手紧紧攀附在宁泽延脖子上,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
宁泽延只是出于身体本能扶了她一把,眼下皱眉不悦,见状想把她甩开。
可不等他有动作,池妍先一步离开他身体,站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脚腕扭到了。”
女人纤细脚腕处,的确有暗红浮现。
见状,宁泽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气压更低,不耐烦地大步朝前走去。
甩开一大段距离。
他没看到的是,池妍眸中的歉意无辜全数散去,只剩下心满意足后的笑。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踩着高跟鞋“哒哒”跟了上去,走得缓慢却又不见一丝痛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