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在慢慢下陷。
流散月色如同莹莹流水一般在床-上游移,无声攀爬过两个人绝美的脸庞。
一个平静冷漠,一个步步紧逼。
宁泽延刀削斧凿的面容依旧冷峻如冰,薄唇紧抿,浑身气质柔和又冷硬。
他侧躺面对着池嫣,指腹滑过她邪魅的五官,音调不知是讽刺亦或者试探,缓缓问。
“如果萧聿珩看到我在里面,而你赤身裸-体,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男人尾音若有若无的提起,里面危险十足。
他鹰隼般幽沉犀利的眸始终紧盯,连池嫣脸上哪怕丁点微妙的表情变化也不肯放过。
意思昭然皆知。
摆明了,若是让他瞧出半点她对萧聿珩的在意,他保证会让她今天彻底下不了这床。
以此来让她刻骨铭心的记住,她是属于谁的女人!
好在,池嫣惯来演技炉火纯青,脸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起伏,目光更是坦然得毫无杂念,仿佛对外面发生什么事全然不在意。
这幅样子很好的取悦到了宁泽延。
他满意地弯了下唇畔弧度,眼眸半敛着。
外面敲门声仍在继续,震声动天。
“你不去开门?”池嫣声音泛冷,暗芒稍纵即逝,邪气挑起眉梢,“正好让萧聿珩死心,以后别来纠缠我。”
门外的人不管是谁,都是她的一线生机。
而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激宁泽延去开门。
“好。”宁泽延眉峰微聚,手往下滑与她十指紧扣,以一种绝不可能退让的姿态,低哑的声音含笑,贴着耳骨。
“宝贝,等我回来。”
说完,下床去开门。
门开的一霎那,门外却是站着满目爆发狠戾的短寸头男人,额头有青筋暴起。
焦急神情之下是滔天海浪的杀意,身上魁梧肌肉野性十足,目光薄凉冷淡的看着宁泽延。
他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屋子里只有宁泽延一个人在。
在缅国时,他就看出来这人对池嫣心思不单纯,千方百计混进去寨子里当尾随痴汉。
加上他收集到的情报,更是没半点好感。
但好在还算识相,配合他们的计划。
没想到回国后竟然不当人,又开始作妖。
若不是情况紧急,池嫣根本不会发这种求救信息给自己。
“宁泽延,老子给你脸了是吧?”男人声音阴鸷,透着沉沉的怒气。
竟敢欺负他最宠爱的小公主。
话音落下不到一秒,他挥拳直接照着宁泽延脸上来了一击。
事情发生得太快,拳势更是快得如闪电。
凌池手上因为愤怒而用上极其猛的劲道。
大树都能被劈碎,更别说只是凡人之躯的宁泽延。
他整个人不可控地连连后倒,连旁边的椅子茶几都被掀翻,胃里翻江倒海一瞬,表情也跟着拧起来。
有血从嘴里喷涌而出,一滴一滴溅在原木色地板上。
宁泽延眼神又黑又沉,不以为意地擦去嘴角血迹,嘴角似笑非笑,嘲弄意味显而易见。
小骗子。
难怪刚才态度突然变得配合,原来是在等凌池来救。
是他看低了这女人的韧性和脾性。
她如今竟是讨厌他到这种境地吗?
可他之所以愿意上当、选择相信,是因为爱她,抓住一点点希冀不放。
不等宁泽延胸口喘出一口完整的气儿,凌池一个箭步上身前,眼里的怒意几乎就要冲出眼眶,抡动手臂再给他一拳痛击。
“这是替嫣儿打的。”
这王八-蛋。
真当池嫣身后没人撑腰吗?
这几年桩桩件件,他都会一一讨回公道。
拳头带着狂风,快到只能看见道道残影。
一拳比一拳狠,似是下了死手。
俨然是把宁泽延当成免费沙包袋泄愤,叫人看了都心胆俱寒。
可宁泽延竟全部受住了,一声不吭,更是没打算还手。
这是他欠池嫣的。
即便不是,他也不会对她在意的哥哥动手。
凌池单手拽过宁泽延的衣领,将他整个身体抡砸到墙上,往肚子里再来几下狠手。
“这是我作为嫣儿哥哥打的。”
这场单方面碾压的架打得分外轰轰烈烈,不少家具都被连带着摔碎砸烂,气氛也一度充满火药味。
“我警告你,你以后离嫣儿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如死。”
他眼里含着锋利的寒光,拳头直接砸在肩胛骨上,当即能听见几声“咔嚓”骨头响动的声音。
“不可能。”宁泽延鼻青眼肿的也丝毫不影响那一身矜贵冷漠的气质。
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视线相接,他的语气很是决然。
“我不会放手。”
这辈子他都绝不会放手。
“我他—妈不是在和你商量。”
凌池语气透着无上的命令与不容忤逆,手背青筋暴起,眸底殷红如血。
“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到你听懂人话为止。”
反正他也有一段时间没练手了,倒是看看这王八-蛋骨头有多硬。
激烈的暴揍声不断响起,传进卧室内变成细微的动静。
这么久都没人来开门,想必是哥哥。
以哥哥的脾气绝对会暴打宁泽延一顿,不用看都知道那画面有多血腥。
池嫣眸底有光影沉沉,表情难掩担忧。
倒不是怕宁泽延那狗男人被打得见不了人,而是担心真的闹出人命来,宁家那边会上门找麻烦。
哥哥刚回来,她不想他仕途受阻。
思及,池嫣拼命挣扎着,可手上绳子是个死结,哪怕用牙齿咬了半天都没半点进展。
早知道……就不因为怕噪音污染而装隔音门了,不然还能嚷几声阻止哥哥。
正在这时,秦梦予喘着粗气赶来。
一看这场面,美眸都看直愣了。
这什么灾后现场,都快找不到一块好地下脚了。
她赶忙先上去扒开两个人。
“赤伶,你冷静一点!”她双手撑在男人急速起伏的胸口处,急得声音都带了颤,“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虽说赤伶是特种兵,可宁泽延的凌厉身手她也见过几次。
一般人都近不了身,如今居然会被打成这鬼样子。
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怨。
“让开。”凌池声音沙哑,赤红双目仍旧瞪着,想要拉开女人继续。
“不行。”秦梦予力气自然是没他大,见劝不好使,二话不说用力环抱住他的腰,音调拔高。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用武力解决问题,再说了,他还是我小侄子,你总不希望我们宁家少了个血脉吧?到时候你这罪人还怎么上门提亲娶我?”
一番话,很好的让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目光各异地聚集在秦梦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