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面容慍怒,显然还在因为被利用、欺骗的事而耿耿在怀。
对一向满意的前女婿萧聿珩此刻也有了迁怒情绪。
别说他了,现在只要是萧家人,他都看不顺眼。
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他眉宇狠皱,咬牙切齿地问:“所以,当年凌家破产的真相,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萧聿珩下颌线紧绷,一言未发。
“豪门内为利益反目的事我见多了,却没想到我当成亲兄弟对待的人也会做出这种可耻的事情来。
而对你,亏我一直信任你,还要将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结果你狼狈为奸、助纣为虐,真是好样的!”
凌峰嘲讽地讥笑一声,怒意越发高涨。
他现在觉得自己才是蠢人一个,被萧家两父子耍得团团转。
还差点将唯一的女儿推入火坑中。
面对凌峰的怒火,萧聿珩全盘接受,并没有要替自己解释分毫的意思。
萧老爷子自然了解自己孙子的为人处事,明白他是因为愧疚才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任打任骂。
但他作为长辈,实在于心不忍看他受这种委屈,拄着拐杖上前准备替孙子说话。
周身上下透了股上位者的威严,语速很慢。
“凌峰,并非是我这个老人家倚老卖老。坦白了说,令谦当年的确是急功近利了一些,走歪了路,是我没能及时修正他的错误,导致了凌家落到这副田地。”
“但上一辈的恩怨又何必牵扯到孩子们身上,他们才是最无辜的,压根没法改变任何。
至于聿珩对南南有多痴情,我想你也能看到,连自己的一切都可以抛开不要。
若不是怕南南知道真相后受不了,他也不会选择隐瞒。”
他仍旧想替孙子争取一下机会。
凌峰在气头上,压根没法接受这种说辞,只当作是萧家人自圆其说的套路。
他冷哼一声,扔下一句,“咎由自取。”
随后拂袖而去。
萧老爷子望着孙子,颤巍巍的手拍了下他肩膀,眼神暗了几分,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
萧聿珩扯了扯唇,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冷冷清清,仿佛成了没有灵魂的脱线木偶。
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朝爷爷微微颔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在城堡外,助理早就在等候。
看他来,连忙拉开后座的门。
萧聿珩刚要上车,就见一个娇小身影冲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聿珩。”林霏霏浑身狼狈,仰头看他,眼睫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一切都是宁泽延指使我这么做,你也知道我人微言轻,不敢逆他的意思,我真的不是存心想拆散你和池嫣的。”
绿茶味满满的一番辩白。
直接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偏偏萧聿珩眉目冷淡,眸子内没有半分情绪沾染,懒得看她一眼。
“我和你一样都爱而不得,所以我懂你现在的心情有多难受,你让我陪陪你,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神情无辜地往前凑,几乎要蹭到男人肌肉线条漂亮的小臂上。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很火大自己因池嫣当众出丑,可在见到宁泽延把池嫣带走后,心里就只剩下得逞后的狂喜。
她自诩身材和脸蛋都不差,在圈子里也没少公子哥勾搭,几乎无往不利。
没了池嫣,只要她主动一点投怀送抱,萧聿珩作为一个情绪低落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
然而,就在即将贴上去的那一刻——“砰”的一声重响,车门重重关上,作用力险些拍在林霏霏傲挺的胸-部。
她躲闪不及,往后退了好几步,目瞪口呆地望着萧聿珩。
这算什么意思?
即便是沉浸在路灯暖黄的光线中,萧聿珩弧线锋利的轮廓也晕染出彻骨的疏离和漠然,那双眸子波澜不兴,显得异常不近人情。
他终于将视线落在林霏霏的脸上,打量几秒,厌烦地开口:“林霏霏,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也收起你那些可笑的心思,在我这不管用。”
“还有——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娶。”
除了池嫣。
林霏霏身形一滞,观察了几秒发现萧聿珩并非是为了拒绝她而说出这种绝情的话。
而是平铺直叙的陈述。
他为了池嫣,竟然终生不娶?
在林霏霏震惊的眼神中,萧聿珩重新打开车门,冷漠地扬长而去。
只剩下林霏霏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哭。
……
宁泽延微怔,看她的眼神带了点不解。
“我自己可以回。”
她是和萧聿珩分手了,但她可还没答应给宁泽延重新再来的机会,以为这狗男人会错意,声音刻意疏离几分。
怎么,又把她当成什么可交易的物品了吗?
还是觉得没了萧聿珩这层阻碍,她就只有回到他身边的选项?
可别忘记了,这狗男人也是有前科。
熟悉的鼠尾草气息占据了所有嗅觉,手腕仍被紧拉着,池嫣挣脱不开,一下子有些烦躁。
只是这一次,她隐约能感受到力道收敛了一些,又低喝了一声,“松开。”
头顶传来低沉的两个字眼,“嫣儿。”
宁泽延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著的开心,看上去轻贵又很意气风发,仿佛把池嫣抢回自己身边是一件多值得庆祝的事。
随后,他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过来对视,语气认真,“我现在的确是很想让你回心转意,到我的身边,但我不会强求,我只是想带你看一些东西,仅此而已,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很轻,带着征求的意味,轻飘飘地砸了池嫣一个措手不及,莫名哑了火。
她抿了抿唇,看宁泽延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再想到自己还穿着繁重的礼服,也不方便动手,只好默认了。
反正也就看一下子。
她心里腹诽,就宁泽延这狗直男的脑回路,也断不会浪费时间精力搞什么浪漫。
宁泽延见她不再抗拒,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直接拉开副驾驶座。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十分钟后,助理将萧聿珩送回了家,见他情绪低迷,一路上也不敢说些什么。
萧聿珩回家后,冷声将下人全部屏退,直直走向那间隐秘的书房。
门扉打开,穿堂风将悬吊起的照片吹得飞扬,翻转露出照片上女人邪魅的脸庞。
萧聿珩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眼神沉郁,眼眶逐渐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