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秦梦予异常安静，视线始终看向外面，美艳的面容仿佛蒙上一层灰尘，怎么也拂不干净。

　　手指紧捏着手机，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柏喻年几次偷看她，都没被发现。

　　如果按照以前，她在他第一次偷看的时候就会发现。

　　莫名，柏喻年感受到了一丝慌乱，似有东西要悄然无声流逝。

　　一路沉默，直到回到秦梦予家门口。

　　车子停下，柏喻年见秦梦予依然恍然如梦，下车时甚至都忘了解开安全带。

　　他隐藏的慌乱在这一刻到达极致，以至于失了分寸，温和的嗓音里裹挟着卑微和小心翼翼：“梦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梦予扣着车门，漂亮的眼眸里闪过挣扎，良久才缓缓道：“他最近来m国出差。”

　　谁？

　　当然是凌池。

　　柏喻年心口一滞，呼吸不自觉放轻，问话时声音颤抖：“那……你要去找他吗？”

　　简短一句话，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问出口。

　　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又不甘心糊涂着提心吊胆着。

　　陪伴秦梦予的这些日子，他始终提心吊胆，可又贪恋的享受着。

　　他以为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可……那个人来了。

　　“m国这么大，我又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再者，宝宝马上就要生了，我才不会乱跑。”秦梦予低头摸着小-腹，眼底的温柔满满溢出来。

　　这温柔之下，隐藏着厚重的悲伤。

　　柏喻年紧攥着方向盘的手松开，扯动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从唇缝里艰难吐出来两个字：“确实。”

　　他解开车锁，在秦梦予下车后紧跟着下车。

　　站在车边看着她的背影，他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勇气。

　　“梦予！”

　　闻声，秦梦予停下脚步，回眸看向柏喻年。

　　“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神色郑重。

　　秦梦予站直身子，一只手扶着后腰，美眸看向柏喻年，红唇微抿。

　　“虽然我说过好多遍了，但我仍旧想再说一次，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照顾你和宝宝的机会？”

　　柏喻年说完这些，好似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身侧的双手紧握着，眼睛盯着秦梦予，一眨不眨，不愿意错过任何瞬间。

　　秦梦予凝着眸没回答，可眼里的愧疚显而易见。

　　柏喻年被刺痛，他不想要她的愧疚。

　　“我是觉得你如今比较需要人照顾，刚好我也在你身边，我和你在一起，不一定要你和我结婚，以后也不要自己的孩子，我只是想照顾你和孩子。”

　　“喻年，你知道的，我心里有别人。”秦梦予翕动着红唇。

　　若能放下，她早答应柏喻年了。

　　“我知道。”柏喻年回答的毫不犹豫：“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给我一个能照顾你和孩子的机会就好。”

　　男人几乎把自己放到了尘埃。

　　秦梦予只觉得头大。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听到舔狗语录。

　　可她实在不想把“舔狗”这两字按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柏喻年身上。

　　“喻年，我说过，我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秦梦予没欠过任何人，但唯独欠柏喻年。

　　因为柏喻年好到她完全不知道用什么去偿还。

　　这些时间如果不是他无微不至地陪在身边，她根本不可能熬过来。

　　即便她拒绝，可他却矢志不渝。

　　换做谁，都很难做到不感动。

　　但感动和爱情终归是两码事。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没有更好。”柏喻年向前两步，逼近秦梦予。

　　秦梦予下意识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小的一步，硬生生止住了柏喻年的脚步。

　　他担心秦梦予摔着，不再向前，站在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忘不掉他……”

　　“和他没有关系。”秦梦予打断他：“我和你一起长大，如果我真的想和你有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柏喻年，在我这里，你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是一起长大的哥们，我从来没有过其他想法。这些日子，谢谢你陪着我，很抱歉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们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见了吧。”

　　如此，对谁都好！

　　她不该耽误他的！

　　就该开始拒绝的更干脆利落。

　　“梦予，就算是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想一想未出世的孩子，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吧？”柏喻年眼眸发红，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他知道自己不该逼她。

　　可错过这次，他便再也没有机会。

　　秦梦予抿紧红唇没回应，最终只扔下一句：“谢谢你想的这么周到，但是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说完，她转身推开院子门走进去。

　　喻年，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柏喻年站在门口许久，哪怕秦梦予身影消失，也未走。

　　一步棋子落后，真是满盘皆输！

　　秦梦予躲在窗帘后面，望着外面的柏喻年满眼愧色。

　　……

　　天光熹微，浓厚的夜色褪去些许，但周围的一切还是笼罩在朦-胧的暗沉中。

　　街角不起眼的角落里停了一辆破旧的汽车，如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盯着过往的来人。

　　凌晨的街道空荡荡的，只偶尔有醉汉踉踉跄跄走在大街上，嘴里曹着m国的污言秽语。

　　凌池看了一眼锁在后面座子上小憩的几名队员，对身边的副队长说：“等会你去休息，让他们来替你，我们轮班。”

　　“你也要休息。”副队长道。

　　他们得到消息，寒鸦最近在这附近出没。

　　为此在这已经蹲守好几日，担心错过重要时机，他们吃喝都在车上。

　　基本好几日没有洗漱刮胡子，再加上睡得也不好，个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眼睛下面透着青黑色。

　　凌池打了一个哈欠，“我们得有一个醒着，我去提提神。”

　　他今天下午休息了半小时，这会轮到副队长。

　　他转身下车，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从怀里掏出钱包，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眼眸微微眯起，思绪飘远。

　　“老大，这个就是嫂子吧？好漂亮！”身后传来轻快的声音，是队员。

　　凌池连忙把钱包收起来，不愿意多说，把抽到一半的烟扔地上捻灭，起身道：“你们抽完烟赶紧回来。”

　　队员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眼里的八卦之意浓厚。

　　天色再亮一些，凌池下车，把皮夹克扣到领子最上面，双手揣着兜走向便利店。

　　车上的食物没有了，他得再去买一些。

　　正准备抽出手拉门，门从里面被人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华人面孔，漂亮又熟悉。

　　他呼吸霎时停滞，目光从秦梦予柔和许多的脸移到隆起的肚子，只觉一只无形手扼住咽喉。

　　秦梦予亦是怔然，没想到在异国街头碰见旧相识。

　　两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