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云彩在深蓝色的天空下漂浮,在莹润的月色下仿佛一层神秘的发光体。
高高苍穹之上的白玉盘向地面洒下如雪霜一般的光芒,将葛府照耀的分外明亮。
“老实说,”江音在回廊上慢慢的走,看着四处静谧的夜色,她对身边的人说道:“我没有见过怀穆此人,但是心中不知为何,很有和他做朋友的想法,总觉得能把一院子花草照顾好的男人,一定比清风还要温柔。”
葛玉泽跟在她的身后,不置可否的点头:“怀穆确实非比寻常。”
江音心中含了点其他想法,她之前逼问或者是求葛玉泽说一点关于葛倩或者是怀穆之前的事情,他总是不肯说,那不如就换个方法。
而且,她心中总感觉毛毛的,玲翠在怀穆的屋子中看见他时,忽然被他的身影所吓到,说不定以为他是那也湖边的人。
可若是这样,他的嫌疑未免也太重了。
这样反倒让她坚定的认为葛玉泽不是杀害葛倩的凶手。
但这可不能说他就是无辜的,他一定在这个事件中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至少他一定以某种视角旁观了整个杀人案件的过程,更深的黑暗面她还不敢去想。
江音故意放慢了脚步,她想要和葛玉泽走在一排。
可身后的人太过细心,竟然和她一样放慢了步调。
她只好放弃,停住转身面对他。
忽地笑了:“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葛玉泽抬眉,秀美的眉眼比任何女子都要柔上百倍,眼睛里的冷淡和说不上的某种情绪让他看上去不是那么好接近,仿佛生长在深渊之中的,一朵美丽圣洁的花朵。
危险,却透着一股淡薄的脆弱。
她把剩下的话说完,“不是指戏班子里的,是我在其他地方认识的人。”
葛玉泽轻轻点头:“这样。”
两人不在说话,一路沿着回廊走到了玲翠说的那个湖边。
湖边种着许多垂杨柳,大片的杨柳枝将月光遮挡了一半,里面显得有些黑。
几天前,这里刚发生了一场命案。
一条温柔的生命,被终结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江音扒开杨柳枝,弯腰走了进去,“过了这么些天,可能存在的线索或许都没了。”
身后的声音淡淡的,盈满了合适的温柔:“总会有一些,姨母。”
穿过垂杨柳之后,是一片浅浅的草坪。
如她想象一般,这里干净的看不出任何东西,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这么美的湖边死了一个人。
江音沿着草地细细的查看,一无所获。
“你那天应该来过这里,你看着怀穆死了,还是你杀了他?”
她的声音随夜风散开,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一般。
葛玉泽一身白衣,比月光还要皎洁。
他抬起眼眸,平直的看向她,里面有一些笑意:“需要我跟你详细描述他死时的场景吗?可一点不比倩儿惨。”
倩儿?
江音笑了一下,转头看着他:“你不是杀了葛倩的凶手,可你旁观了凶手作案,为什么?”
“我只是任凭事情顺着趋势发展下去,既没有插手,也没有教唆。”
“你是想说,你只是一个旁观的人?”
深夜的凉风吹过了湖面,金色的鲤鱼跃出水面,尾巴摆起的水珠在夜色下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空气那股浓香忽地又刺鼻了,她忍住摸鼻子的冲动。
葛玉泽依旧矜贵的如一株绽放在黑暗中的白兰,没有光也能让人觉得到处流转着迷幻的光彩。
“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凶手?”
江音道:“很明显,真正的凶手永远不会主动暴露,他要么让自己大摇大摆在光明下行走,要么如同过街老鼠一般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唯独你不同,你不在乎我发现的线索,也不隐瞒自己的意图,就像你说的一样,你只是任凭事情按照自然发展,你似乎很好奇未来的事情。”
葛玉泽轻轻的笑了,胸腔里发出的笑声似清泉击佩,让人心生荡漾。
当然,江音一个现代人,她见识过太过的帅哥,即使葛玉泽的美独特道无法用语言表达,她也不是一个会花痴的人。
他道:“姨母,你真的很有趣。”
府外街道上响起了敲更的声音,不知不觉子时已经来临。
江音抬头看向月亮,忽地又直直看向葛玉泽:“所以,你猜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了吗,或者下一秒?如果事情没有按照你想象的发生,你是不是会强制让一切走上你所谓的正轨。”
月光下的佛子道:“我信仰的告诉我,万物皆有规律,破了规律,世界将在脚下。”
“是吗?”
子时一到,府中变的更为安静了。
不知是不是深夜的缘故,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大太太是你的母亲?”
葛玉泽答道:“是我生母。”
“那你听过她子时唱曲的声音了吗?”
“听过。”
江音微微讶然:“真有此事。”
说到这里,葛玉泽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面孔,淡淡道:“玉泽不知。”
本来江音还想再问他几句,没想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平静的府中忽然响起了几声‘铮铮’的琴声,紧接着一位女子幽怨的歌声如同袅袅升起的烟雾,在葛府上空慢慢散开。
像一团饱含忧伤的水雾,湿漉漉的席卷了整个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