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虽蜿蜒，并不纵深。迂回了有十几条通往山体下面的简短的小道，漆黑的眼前陡然一亮，周围的景象在短暂的失明下渐渐浮现。

“青竹，你们来了。”一座满是灰尘，弥漫着岁月沧桑的青色祭坛中央，端坐着三名发须花白，快行将朽木的巍巍老人。当中一名老人睁开眼睛，对着领队的执法长老开口说道。

“参见师叔祖！”执法长老在内的数名昆仑弟子齐齐跪在地上，我们被选出来的五个人，则露出惊讶之色。向着祭坛上的三位老者九十度鞠躬。

“这一届异人盛会选拔出来的精锐，果然不同凡响。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也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起身之后，赵小北小声的告诉我。这三个人，是上上一任的昆仑掌教的师弟。

我微微吃惊，看来还是小觑了昆仑的真实情况。

这三位老者，修为捉摸不透。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可是潜藏在身体里的力量，非同小可。

执法长老青竹真人咳嗽一声，见我们五个人各自想着什么，便对我们说：“他们是我昆仑镇守古战场的守护者，唯有接受他们的精血，才可踏入古战场。”

原来如此，怪不得古战场的名额只有五个。进入古战场需要的不是什么钥匙，而是暗含那里的气息的精血。化开精血，就可在古战场畅通无阻，不受那里的能量排斥。

异人盛会每数年才举行一次，也是为了给他们修养的时间。

“只是在进入之前，我有两个问题要询问你们。”昆山真人伸出手来捋着胡须，目光落在张道全身上。皮包骨头的干枯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就见张道全惊呼一声，一股强大的撕扯力道拉着他，向着昆山真人飞了过去。

我大为着急，忙喊道：“真人手下留情！”

我刚要大踏步追上去，青竹真人一伸手把我拦下，冷声说：“不得无礼，他不会有事的。”

昆山真人五指伸开，照着张道全胸前的几处要穴点了下去。同时，一滴晶莹如红宝石的血珠凭空出现，在昆山真人能量包裹下，没入了张道全的额头之中。

“哇！”张道全如遭雷击，倒飞了回来。空中的他连连吐出数口红色的鲜血，直到落地前，红色血液变成了黑色，他的脸色才红润起来。

我清楚的感受到，张道全的道行，在突飞猛进的增长当中。体内溢出来的阴邪之气如看不见的冰刀，即使力量裹住身体，也能感知到那股不寒而栗。

“多谢前辈！”张道全敛去散发的气息，向着昆山真人遥遥一拜。

“你前往古战场的目的是什么？你选择的那条路又是什么？”昆山真人面无表情，向张道全提出了两个问题。

张道全微一沉吟，便说：“我的目的是寻找遗留在那里的一块碎片，至于我的路，尸山血海。”

“尸山血海？哼，带着敌人攻打生你养你的母地吗？”张奕衡闻言，挖苦起张道全。

对此我并不惊讶，有那个圣祖在，张奕衡知道幽冥界的事情就不奇怪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看起来是华夏的毒瘤，但在大是大非上的抉择，倒让人刮目相看。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选择的路是尸山血海，就已经证明，张道全站到了母地的对立面。

张道全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接着，昆山真人再度利用伟力将李金羽抓将过去，利用同样的手法，助她修为暴增。

同样的问题，李金羽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为了一个诺言，我将寻找师傅的无上尊体。至于我选择的路，我并不清楚。前途一片黑暗，但我会用心中的火，烧出一片天地。”

接下来是玄慈和张奕衡，玄慈的修为，在我们五人中是最高的。他增长的幅度不是很大，可是意外的融会贯通了佛门圣典。

张奕衡是收获最大的一个，他的道行只有先天中期的水平，经此造化，扶摇直上，直接踏进了先天巅峰之境。

而昆山真人的问题，在他这里改变了。

“如果让你杀了那个人，你会不会手下留情？”第一个问题，昆山真人说的那个人，指的是我。

张奕衡愣了一下，恶狠狠的说：“会，他是我们张家的仇人，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昆山真人接着问：“那么有一天他成为了领导者，你会屈服在他的手下吗？”

张奕衡闭上了眼睛，睁开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些无奈。“我知道的，只要那个传承不断绝，我就不会有希望。会的，为了母地，我宁愿放下自身的恩怨。”

“很好，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昆山真人对张奕衡的回答，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昆山真人并未像对待他人那般对待我，招手把我叫到跟前，弹出一滴精血没入我的身体中。“很遗憾，我无法给与你帮助。”

我点点头，向他抱拳，“前辈无需道歉，修行本就是靠自身努力行之。”

“那么你可否回答我，你所站的立场，是哪一方呢？”昆山真人的眼睛里，透射出智慧的光芒。宛如一把利剑，直直的戳进了我的心里。一瞬间，我有种要被他看透的感觉。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那种感觉才慢慢的消失。

“我没有立场，做人做事，无愧于心。”答案模棱两可，耐人寻味。

昆山真人满脸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那就是说，你的未来是不可控的。”

我摇摇头，“不是我的未来不可控，是每个人、每件事、每一个大势都不可控。我曾以为，陪伴在身边的兄弟会一生一世与我生死与共，到头来，却剩下我自己。我以为，这个时代会是最祥和安稳，但在背后是看不见的血雨腥风。我不想对不起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无愧良心。”

“无愧于心吗？”昆山真人细细的品味了一番我的话，问道：“如果这个世界背叛了你，你还会这么说吗？”

我依旧摇头，“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过多的去想。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昆山真人不再说什么，三位老者忽的凭空悬浮，盘坐在祭坛的上空。

接着，三颗颜色不一的光球从他们的额头飘了出来，缓缓的落到了祭坛中央，他们刚刚坐着的位置。

光球没入平整的地面，消失无踪。陡然，中央的那个圆圈闪烁起光芒，直直的冲到了山洞的上方。

光束之中，有无数的细小粒子在发光，就像是九天银河里面的星光沙尘，古朴沧桑的韵味中，仿佛凝聚着古往今来的时间碎片。每一次的跃动，所迸射出的气息不尽相同。

青竹真人对着空中三位老者点点头，说：“好了，那就是通往古战场的法阵，五天，当你们进入之后，法阵就会消失。五天之后我们会再度开启，但你们要记住，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切记切记。”

李金羽首当其冲，冲到光束法阵前，毫不犹豫的就跳了进去。

张奕衡和玄慈紧随其后，张道全在看我一眼之后，也跟了上去。

我向着赵小北点头示意，赵小北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替你看好人的。还有，大师兄三十年份的云海醉可以喝了，我们等着你回来，不醉不归。”

“好，一言为定。”

就在我一只脚踏入法阵光束中时，上方的昆山真人开口说：“投放阵眼能源时，尽量的要远离封印其中的王母。你命中遭有一劫，若成真，只怕我所问将成为现实。”

我收回了迈进去的脚，这个昆山真人，似乎对相术一道十分精通。

“真人，你觉得，我会背叛信仰的世界？”

昆山真人摇头，表示不知。

“我看到的是千万个未来画面中，重复次数最多的一个，就是你见到了王母。至于究竟会如何，我推测不出。既然昆仑指望着小友能助我们度过劫难，老夫必当倾尽所有替你考虑周全。”

昆山真人的话，似有隐瞒。不过无所谓，大不了放下好奇心，依他所说便是。

踏入法阵之中，我的眼前忽的漆黑，顿觉天旋地转，不知不觉就晕厥过去。

祭坛上的法阵在我进入之后，就慢慢的散开，化作荧光，四处飘散开来。

“师叔祖，他，真的是……”青竹真人欲言又止。

昆山真人闭上眼睛，说：“该来的始终要来，不该来的，也不会到来。”

“喂，醒醒，你没事吧？”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使劲的睁开厚重的眼皮，眼前的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啊！鬼啊！”当看清眼前的事物，我下意识的大喊一声，右拳快速的捣了过去。

“哎哟！”一声痛呼，就见一张鬼脸面具掉落，一个身穿兽皮遮羞布的少年仰头栽倒，捂着脸痛呼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