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要谢谢你吗？”

　　承司夜眉间挤成了川字，他不是没听出来，赵珠珠还是不信他，不信他会相信她。

　　可事实却是如此。

　　“当年你和唐栀在楼梯口说了什么？”

　　“那重要吗？”

　　赵珠珠仍然记得当年唐栀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说的每一个字，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说话时的每一种语气，她都记得。

　　“你愿意告诉我吗？我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

　　又是选择题，赵珠珠心想，承司夜还真是喜欢让她做选择题。

　　“承总现在来跟我讲尊重会不会太晚了一点，还有，我不会做任何选择。”

　　赵珠珠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如果你想知道的更详细，为什么不去问你最爱的唐栀呢？还是说……”

　　赵珠珠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根本就不敢去找唐栀？怕从她嘴里说出什么你不愿意听到的真相，所以才来找我，因为不管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你而言都无所谓，你只是想求一个心安理得。”

　　承司夜心里回荡着赵珠珠最后说的那四个字，“心安理得。”

　　他这些年总是反反复复的做同一个噩梦，梦里赵珠珠从化身厉鬼浑身浴血仿佛从地狱而来，她四肢被镣铐禁锢，头大的铁球拴在链子末端，每走一步都是负重前行，艰难无比。

　　她就那么的一步一步，踏着血印朝他走来。

　　她五官扭曲的脸上，双眼爬满血丝，瞪着他，下一秒，瞳孔骤然缩小，疯狂的张大嘴质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却回以我遍体鳞伤？”

　　他并不是害怕梦中的赵珠珠，相反的，在赵珠珠假死这半年里，承司夜每天都想入梦后可以见到她，即便她已经像是变了个模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见到她，就好像她一直都没有离开，一直都在他身边一样。

　　赵珠珠看他似乎出神想些什么，嘲弄的笑了笑，她看着满桌的菜，还有自己喜欢吃的那几道菜，却没有什么食欲。

　　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剑拔弩张针锋相对，没有哪次是心平气和说过话，似乎这就是他们如今的相处模式，一言不合就能吵个天翻地覆，谁也不先退让。

　　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承司夜神思被雨点打落在地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下雨了。”

　　他扭头定定的望向门口处，说道。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按说这个时间也是该下雪而不是下雨的。

　　“承总，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家里还有衣服晾晒在阳台，秦晴粗心大意的肯定不会想起来，她得赶紧回家把衣服收了。

　　“你都没吃多少。”

　　就连承司夜特意给她点的她爱吃的几道菜也都没怎么动。

　　“吃饱了。”

　　“是吃饱了还是生我的气气饱了？”

　　赵珠珠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承司夜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被我猜对了吗？我发现我一找你谈以前的事情你就很抗拒。”

　　呵，承司夜还真敢说啊！

　　赵珠珠心里本就窝火，他这一说，直接给她点炸了。

　　“要不要你来试一试把我以往的几年里你们给我施加的痛苦都尝一遍，如果到时候你还能说出这句话，承司夜，我敬你是个男人！”

　　赵珠珠说完把手里的包狠狠的往他身上甩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承司夜在原地站了许久，离开时，像是失了魂。

　　他回了家，发现唐栀在家里。

　　“司夜。”

　　“你怎么来了？”

　　承司夜眉头微不可寻的皱了皱。

　　“司夜，我来看看你。”

　　“下雨天还过来做什么，我让人送你回去。”

　　承司夜的语气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反正是和平常不太一样。

　　唐栀走上前搂住他的胳膊，

　　“司夜，咱们最近都没怎么见过面，你不想我吗？”

　　“想。”

　　承司夜机械的回答道。

　　唐栀莞尔一笑，她轻轻摇了摇承司夜的胳膊，柔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司夜，那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这么明显的暗示，承司夜自然明白。

　　按以往来说，唐栀能这样主动他会很高兴，可现在他心里没有任何起伏。

　　“从我家到你家公司距离不短，你明天早上不是还要去公司吗？你还是回家方便。”

　　承司夜者委婉地拒绝道。

　　唐栀还没有听出来，接着说，

　　“没关系啊，明天我早起一会儿，你送我去上班好不好？”

　　承司夜没说话，唐栀见机说道：

　　“你不说话我就算你答应了。”

　　承司夜深深看了唐栀一眼，眼中乍现纠结之色。

　　唐栀终于意识到承司夜的不对劲儿了。

　　她脸上的笑容被担心的表情所取缔，

　　“司夜，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烦恼？”

　　“没什么。你想留就留下来吧。”

　　唐栀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司夜，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唐栀笑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辣辣的味道，你不是不爱吃辣吗？是和朋友一起去吃的吗？”

　　承司夜头一次觉得唐栀过多关注他的私人生活让他觉得很烦。

　　“嗯。”

　　他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要不要喝点水？吃太多辣对胃不好。”

　　承司夜点了点头，没再接她的话。

　　他身上只是沾染了辣椒的气味儿，但那桌子菜他没吃几口，全都是给赵珠珠点的。

　　承司夜随意的扯掉领带，扔在沙发上。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耳边传来脚步声，他没有睁眼。

　　“司夜，如果太累的话去洗个澡，然后休息吧。”

　　 承司夜轻轻嗯了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唐栀站在他身边俯身递给他杯子。

　　承司夜看了一眼杯子没有接过，抬眼反问，

　　“不是水吗？”

　　“牛奶解辣，喝点牛奶然后想喝水的话我去给你倒。”

　　承司夜看着那杯牛奶，脑海中全是赵珠珠的身影。

　　“司夜？”

　　“我不想喝牛奶，给我换成水吧。”

　　承司夜捏了捏眉心，又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