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关上门,走的有点慢,因为灯光条件的问题,不过这样的灯光条件无疑很有做某种活动的情调。尤小萍是不是已经想好,准备好和我做某种事?那么她准备套子了吗?我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走近床边看了一眼,随即有点发愣。
两张被子,床中间还放着把水果刀,这哪儿是和我睡?
我知道通常一厢情愿的龌龊,最终都要被事实给予狠狠一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是,尤小萍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带诱惑性,不打算和我做运动又何必?耍我吗?我觉得是,所以心情一下跌落谷底。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把被子与枕头拿下来,铺在地板上。
我拿被子与枕头时,尤小萍明显察觉到,却没有说话,甚至我躺在地板上过了半小时她仍然没有说话,我觉得她应该对我说点什么,比如对不起,结果没有,哎。
在气愤中,我睡了过去,我不知道尤小萍半夜起床看我,还摸我脸,表情很不愉快,如果我知道,或许第二天就不会故意给她找茬。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尤小萍还在睡梦当中,忽然响起敲门声,因为昨晚太晚睡的缘故,敲第一遍时我们都没有理会。然后,门从外面打开了,昨晚竟然忘记了从里面上锁,于是,宁姑姑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小才,你怎么睡地板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把问题抛给了尤小萍:“你问小萍吧。”
在宁姑姑疑惑的目光中,我匆匆出了房间,进了浴室。其实我郁闷的很,帮尤小萍忙,她让我睡地板,我在家都能睡床,到她家只能睡地板,气人,所以她爱怎么解释是她的事。当然,这会儿我还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小挫折,帮这个忙,结果我还是以一种很独特的方式把尤小萍吃了。
洗漱完出来,发现尤小萍在浴室外等着,我问:“干嘛?”
尤小萍没有说话,挤开我,进了浴室,她有点生气。
我回房间换完衣服出来,尤小萍已经洗漱完毕,沉默坐在餐桌里。宁姑姑叫我们起床是有原因的,她做了丰富的西式早餐,不过吃的期间我和尤小萍都很沉默,她以为我们吵架了,或者这是尤小萍的解释,我不知道,亦不想知道。
“两夫妻要互相迁就,一辈子不长,但也几十年,天天对着,吵架不可避免,一辈子不吵的只是少数夫妻。三毛写过这样一句话: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真正的爱情,就是不紧张,就是可以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打嗝、放屁、挖耳朵、流鼻涕;真正爱你的人,就是那个你可以不洗脸、不梳头、不化妆见到的那个人。有点粗俗,但很在理,生活本来就粗俗,对吧?”宁姑姑劝我们。
我对宁姑姑肃严起敬,连三毛都能搬出来,有文化啊!
“你们说是不是?”
尤小萍点头。
我说:“我们没有吵架。”
“没有吗?”宁姑姑转向尤小萍道,“小萍,你不是说吵架了么?”
尤小萍无以作答,脸都憋红了,目光投在我身上,有点埋怨、有点无奈,我装做没有看见,继续说:“我没有和她吵。”
“哦。”宁姑姑对我笑,对尤小萍就很严肃了,“那是你无理取闹了?小萍,我知道你的性格,这事你不对,就算吵架,也不能让老公睡地板。”
尤小萍说不出话,看她这样,我有点变态的窃喜,不过维持了几秒就发现自己好卑鄙,她不仁我不能不义啊,最多下次再找我帮忙第一时间拒绝,我说:“其实没事,我自己愿意睡地板,与小萍无关。我吃饱了,上班去了,宁姑姑我无法陪你了,对不起。”
“明天周末不是不用上班吗?我们到郊区走走,陪我去探个老同学。”
我回房间拿包,出来时听见宁姑姑用英文对尤小萍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一句关于幸福的名言,莎士比亚说的吧,我没有打扰她们,静静出了门。
回到公司,发现早了十分钟,我到茶水间冲咖啡才看见有同事陆续回来,高级别的鄙视我,平级别的无视我,低级别的则昂视我。这办公室最郁闷就我这种不高不低的职位,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别人的鄙视、无视,因为我会以牙还牙。
九点五十六分,我去找凌倩,很明显去早了三分钟,凌倩让我在外面等,结果过了十点进去,她却说:“陈熙,你迟到了几十秒。”
我说:“凌总,是你让我在外面等的。”
凌倩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可我同样说了让你十点进来,严格来说不能早一分迟一分,这是作为领导应该具备的时间观念,你不及格。”
“什么意思?我被淘汰了?”
凌倩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的选择呢?说。”
“我去仓务部。”
“可以,我已经给你安排好。”凌倩从抽屉取出一份调任书,“拿去给凌微签名,明天到那边上班,有任务我会提前告诉你。”
接过调任书,我说:“之前你说陈大良的位置给我,还算数吗?”
“算,但你迟到,所以先留着,你能在仓务部完成任务,我绝不食言,该给的肯定给。”凌倩笑了笑,“没问题了吧?没有就出去,我没空应酬你。”
我飞快道:“有,给我一辆配车,方便,不然办起事来效率很低,虽然你现在还不能给我陈大良的位置,但我要相同的薪酬待遇。”
凌微没有生气,但笑的很残忍:“陈熙,做人不要太过份。”
“是吗?”我也笑的很残忍,“你教的,有风使尽舵,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没关系,还我一百万,我自己买。”
“想得很,我不会让你得逞,就给你车,最差那种,反正是车。”凌倩好高兴,她以为气到我了,我是不介意,有车就行,管它差不差,难道指望她给辆宝马?陈大良的级别顶多是旧版皇冠,“别怪我不事先警告你,不要和我耍手段,还是那句话,最终吃亏的是你。”
我说:“当然,手段是小人才耍的。”
凌倩仍然没有生气,她大概觉得会耍手段很光荣,犹如我骂她坏人一样令她感到光荣。
我拉门离开,才踏出一步就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说:“哦,我没有驾照,去考太花时间,还花钱,你给我弄一张吧,要真的,不然我被抓了,刚好你又给了我重要任务,那么一来最终损失的是你,照片我下午去照了拿给你。另外,我希望陈枫和我一起去仓务部,我得有个自己的人才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单兵作战很大机会是要扑街的,你肯定不希望这样对吧?所以,这方面来说你必须答应。”
凌倩终于生气了,拿笔砸我:“白痴,吝啬鬼,滚。”
我滚了吗?没有,滚之前得再气她一气:“凌总,你眼界太差了,这么近距离都砸不中,我建议你多去健身馆练练射箭。”
凌倩瞪着眼睛在办公桌摸索,没有摸到适合的东西,她立刻弯腰钻到桌底下,我以为她要搬垃圾桶砸,没想到她竟然脱高跟鞋。在她用高跟鞋砸我之前的一秒,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完全拉开门站在中间,高跟鞋砸过来,我立刻蹲下,鞋子随即从头顶飞出去,砸中外面大办公厅一面屏风后反弹落在一个男同事的办公桌上,把那个男同事的饮料打翻了,洒他一裤裆。
我能想到此地不宜久留,所以立刻转身走人。当然,走之前我看了那个男同事一眼,大概也扫了大办公厅一眼,发现所有同事都愣愣的注视着凌倩的办公室门口。而凌倩,她在办公室里面大吼:“陈熙,你个白痴,你死定了。”
我进了电梯,上了凌微办公的楼层,有点心慌,因为不知凌微是否还在生气?
有些人一直没机会见,等有了机会见,却又犹豫,相见不如不见,我心里就这种感觉,无奈的很,但再无奈都要去完成工作,这才是最悲哀的,为什么?因为我们一生当中总会违心背意去做一些事情,做完了,以为会过去,以为可以从头开始,其实不可以。
就像我们不可能再有一个童年,不可能再有一个邂逅,不可能再有一个初恋,不可能再有从前的快乐、幸福、悲伤、痛苦,不管昨天抑或前一秒,不管错失的友谊抑或放手的爱情,通通都不能再回头。而我现在做这些事,不知会不会与凌微渐行渐远,极有可能会。
到了凌微的办公室外,没看见amy在,是我自己敲的门。
凌微在给办公桌上的一盘水仙花喷水,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但看见进来的是我以后,笑容刹那间僵住,慢慢的放下了喷水瓶子,坐回椅子里,说话语调都是奇怪的:“有事吗?有就快点说,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