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声，坐下去，她给我拿了瓶啤酒，放在我面前，看着我，我刚准备说话，她又站起来，返回房间，不一会儿给我拿出一个驾驶证。

“办好了？呵呵，凌总，你真是神通广大。”

“神通个屁。”凌倩竟然说脏话，第二次了吧？“钱而已，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能办成许多你无法想象的事情。”

“明白。”

“袁巧云和你说了什么？”

“那是你妈，你能不能不要直呼姓名？”

凌倩瞪着眼睛：“关你什么事？说正事，不该管的不要管，不该说的也不要说。”

“好吧！”我回忆了一下，把和她妈见面的整个过程描绘了一番，当然包括她妈说那些话，虽然我不完全一字一句记下来，但大概意思我还是知道的……

“她就说了这些？没有别的？”

“就这些，是看了文件之后说的，她说凌微。”

“不要提凌微，她还是那样，为什么都不帮我呢？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她女儿。”

我没说话。

“哑巴了，问你话呢！”

“凌总，你让我不该说的别说，我不说，你又有意见，你到底想干嘛啊？”看凌倩产生了找东西砸我的冲动，我说，“好吧，我说说自己的见解，首先，凌总，我觉得你妈很爱你，但因为什么原因不支持你做这些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从她让我转告你那些话能听出来，她只是想让你快乐。”我从口袋掏出那只平安符，“另外，她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那是从她脖子上拿下来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她还让我多关心你，好好保护你。”

凌倩接过平安符说：“滚，赶紧滚。”

什么意思，说也错，不说也错，野蛮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

当然，我无法和凌倩计较，我甚至觉得她有点可怜，她妈都不知道什么原因而不理解她。其实我能看出来，凌倩很在意她妈，她妈也很在意凌倩，只是奇怪的是，她们都不怎么表达。总之，我第一次感觉原来凌倩也只是一个弱势的需要保护的女人，所有强悍都是伪装。

离开了凌倩家，坐电梯到一楼，掏香烟时掏到钥匙，他忘记把车钥匙还给凌倩了，没办法，只能回头。

敲开门，发现凌倩眼眶红红的，脸上是两道泪痕，我心里有点震撼，原来她也会哭？

“干什么？走了又回来，很过瘾啊？”

“我。”我把车钥匙递给她，“忘记还给你了！”

“进来。”

“干嘛？”

“我让你进来，不进也行，转过身。”

我很疑惑，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随即感觉腰部一痛，凌倩掐我，那一刻我感觉到她是在流泪的，所以我并没有很大反而，而是忍着。掐了几下，她改为捶，连续捶了我的背部五六下，然后一脚把我踹的老远，怦地关上门……

我愣愣的站了两分钟，才按开电梯走进去，我屁股有个脚印，拖鞋的脚印，但我心里没有半点生气，我只是在猜测凌倩她妈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想看见凌倩和凌微自相残杀？可不对啊，那是凌微的继母，为什么不支持亲生的凌倩？费解，不明白。

在花园外面等了整整半小时，我才等到一辆出租车，回到市区，然后到了家。那时候已经快两点，但开门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屋里有灯光，林可可坐在沙发里看着刚回来的我，她两只眼睛非常亮，她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有点担心，又有点烦躁吧！

我走到了她的面前：“林可可，你怎么还不睡觉？”

林可可说：“我在等你，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吵着你，所以就一直在等。”

这女人有点傻，不过听着感觉很舒服，如果单从这一点看，林可可还是非常识时务的，有些女人，离开她的视线两个小时就打五六遍电话，把人当宠物养，整天疑神疑鬼，看着就感觉很恐怖。

“你饿吗？”看我摇头，林可可继续问，“洗澡吗？我帮你找衣服。”

“不用了，你睡觉吧，你明天要工作，我不用工作，停职了，停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林可可无语，表情有点无奈，也有点哀伤，不过她还是给我去找了衣服，挂在浴室里，然后坐到床上。等到我洗完澡，已经三点钟，林可可还是坐着，看着我，然后问：“陈熙，你不烦恼吗？”

“烦恼什么？”

“如果烦恼，和我说吧！”

“睡觉吧，不要烦恼，而且别那么温柔，我怕，睡吧，我自己安静安静。”

我没有到床上，我坐在沙发里，灭了灯，四周漆黑，只有我手里的烟火的一点光芒。林可可还是很乖的，虽然不能一下子睡着，但她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不打扰我，或许也很努力在睡吧，又或者等了一晚上很疲劳，过了没多久呼吸就均匀了起来，睡着了。

我显然睡不着，过去的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简直可以说天翻地覆，方案中标，然后中招被停职，最终方案由曹方怡去操作，整个小集团的人都和凌倩捆绑到一起，凌倩亡，大家都要跟着亡。

接着，在咖啡厅里，宁凝说那些话，然后是凌微与谭文祥，很显然他们就是幕后的黑手。再接着，去了港华，见到了凌倩她妈，隐约知道了一些凌倩的秘密。太多太多内容了，我脑子已经快装不下，静下来才感觉烦躁，很惘然。

大概觉得凌倩也会睡不着吧，我上了微信，结果真的见到她在，并且她第一时间发来信息：怎么这么晚？

我：你不也是吗？

凌倩：心有烦恼，夜不能寝。

我：出差，在火车上。

凌倩：问你个问题，你如何看待孝心？你觉得孝心是怎样的？盲从？逆来顺受？

我：我也不清楚，或者说我也想知道，我的理解是，一定程度的盲从吧，至少是体谅，其实父母最不会害我们的人，或许用的方式不被我们喜欢，所以看着感觉是害，两代人看法不一样而已，他们担当的角色，我们始终有一天要担当，或许到那一刻我们才会廓然醒悟，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凌倩：你说的对，但发生了的很难去忘记，越想扭转却越走越偏离，我都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错了吗？那么到底是谁对了？

我：那些美好的东西，在我们拥有时常常熟视无睹，只是在某一瞬间感觉快抓不住时，遗憾、愧疚、悔恨才会慢慢占据心灵，其实是不是一定要忘记？一定要得到？我一个朋友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你想拥有的东西，越抓紧，越得不到，想得到就要先学会放手。有点扯淡，但想深一层，不作为就是最大的作为对吗？

凌倩：对吧，昨天再美好终究浓缩成今天的回忆，昨天再不好它也是今天的回忆，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再怎么无奈，也阻挡不了时间匆忙的步履。

我：睡吧，或许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都说每一个明天都是新鲜的，我们无法证实那是假的，虽然不太相信，但还得怀着希望去迎接，晚安！

过去都是凌倩安慰我，和我说人生道理，现在变成我安慰她，她变笨了，看来她情绪状态真的很糟糕。或者甚至可以说她已经意识到与凌微的大决战即将开始，而且预计到结果很不好，所以才会那么无助。而我，面临着一个问题，这样的凌倩我还希望她输吗？还牵涉到曹方怡、方丽群、尤小萍，我该如何？我真的不知道……

我是早上才睡觉了，下午两点多睡醒，第一感觉是脑袋晕，这颠倒黑白的生活很糟糕，如果没有工作，我会疯掉。第二感觉是肚子饿，我还是二十个小时之前在法门寺吃过东西。

林可可没有给我买早餐，但我却看见午饭放在桌子上。坦白说，我心里的一股暖流比任何时候翻滚的都要厉害。因为林可可在上班啊，午饭是怎么来的？肯定利用中午时间买了午饭拿回来给我，然后匆匆赶回去，天啊，坐公交要半小时。

吃完饭，刚出门，手机响了，是黄浩然，还是问我那个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搪塞过去。我其实知道，我已经无法去做那件事，就算去找凌倩，她都没有空闲顾及，当务之急是那个方案。

三十八万啊，我要怎么还？

经过一个银行，我去查了一下自己有多少钱，不查犹可，一查吓个半死，一百一十几万，今天发工资我知道，但只有那几万是属于我的。一百一十万莫非是凌倩的？可凌倩已经不欠我一百一十万那么多。

虽然，凌倩昨晚和我说过，去完法门寺回来会把欠我的钱还上，但她这个人很狡诈，经常说话不算话，所以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算那个拍卖会完了的时候她说过下个月一次性付给我十万，我都没有当真。现在看来不用等到下个月，一切是真的，不过钱多了，我自己就几万，连南山给的支票我没有兑现，我不能还给他，但可以不取。

看来，有必要给凌倩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