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夫妻俩是走路从乡下进城来,而别人来听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那些人不是坐着车,就是坐着轿子来的。
两相对比,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林小雨和她的傻夫君跟进出的人,实在是太扎眼了,显得格格不入的。
林小雨并不羡慕别人过着的富贵生活,她避到一边去的目的,就是不想招惹这些有很钱人,免得惹上麻烦,她让守门的伙计小二进去,找刘管事出来。
自己则带着傻夫君站得离门口远运的,满目期待的等着刘管事出来。
还好小二进去没多久之后,刘管事就出来了。
刘管事看到林小雨夫妻俩,先是一愣,这才想起她拿了五十条手帕和绸带的事,笑着打趣道,“小姑娘,你拿走的货是不是绣完?材料你拿了那么久,我都快忘记了,还以为你把我的材料拿走,手工费也不要了。”
“绣好,我全部都绣好了。”林小雨赶紧上前几步。
“你说什么,你全部都绣好了?你动作这么快?还不到一个月,原本我还想着,你先交一半,你怎么全部都绣好了?是真的吗?”刘管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真的,全部我都做好了,那手帕我绣娴熟了一些之后,动作就快了很多。”林小雨补充道,不慌不忙的把自己绣好的手帕和绸带都拿了出来。
“你不会是光顾数量,不管质量吧?”刘管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袱。
这一看,倒是让他两眼放光的。
这小姑娘的这手艺很不错,比之前绣的还要好看许多,看来还真的是熟能生巧。
同样的花,这花鸟图,那针脚,用力度,比之前轻盈了很多,明显的比之前绣的进步不少。
像是真的一样,看来这姑娘还真是用心绣了,绣出来的图案越来逼真了。
“不错,不错,真的很不错。”刘管事连声夸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刘管事把里面的绣帕全都检查了一遍,只有三块绣帕的针脚和力度不匀均,视觉上看着差了一些。
其它的则一块比一块好,后来的明显是有了改进,越绣越好,特别是那几条绸带,让他看了很满意。因为林小雨绣的是双面绣,上面不管是蝴蝶还是花朵,绣的都很好看,栩栩如生。
对于这一批货刘管事很是满意,这小绣娘不但速度快,而且明显的越绣越进步了
刘管事在心里面寻思着,那以后接下来的活都可以让这个小姑娘来绣,这小姑娘对绣活还真的很有天赋。
刘管事匆匆的看完了手中的货,就让伙计小二把货送了进去。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五十两银子交给了林小雨。
林小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五十两银子。
从刘管事手中接过银子的那一刻,她双手都在哆嗦着。
“我还有一件戏服,你帮我一下。那图案是绣福从天降,我在衣服上面附了图案的,你就按着那个图案来绣就可以了,这衣服不急,你慢慢的绣,把它绣好了再送来就得了。”
刘管事刚刚说到这里,刚才叫小二的那个伙计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刘管事,出事了,怡红院的那个头牌听说染了病,估计是要活不成。”
刘管事有些不高兴的应道,“怡红院那里的头牌死活,关我们戏班子屁事,你用得着那么着急的跑出来跟我说这事吗?”
“不是这样子的,刚刚掌柜的说了,这事情还真的关我们的事。”伙计小二着急的解释。
“那又怎么了?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你别拐弯抹角的直接说了吧!”刘管事有些不耐烦的说。
“怡红院那边的意思就是说,让我们戏班子前去她哪里帮助兴。”小二急忙解释道。
“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人都快死了,还助什么兴?”刘管事有些疑惑的说。
“不是你想的这样子,是怡红院那边发话了,头牌身边有好几个侍女都是头牌的最佳人选,让咱戏班子也去怡红院助助兴,看来这几天怡红院肯定会出新的头牌。当家的说了,咱唱戏不就是图个热闹吗?刘管事你赶紧去做准备吧。”
刘管事听了满脸不高兴的瞪了一眼小二道,“我们戏班子是凭唱戏的本领,凭手艺在赚银子,做的是正经生意。还真的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要屈服在那些卖笑的女子身上。让我们的名角儿,去那种地方唱戏,这跟受辱还有什么区别?”
“刘急不事你别想那么多了,听老板的就是”
“看来这台上唱戏的,练了十多年的功,还不如一个卖笑女子的风流手段高,真是世风日下,让卖笑的当道了。”
“唉,这年头有多少人饿死,蝗灾、旱灾多少百姓家里没米下锅。我们戏楼的人为了图个温饱,赚这些银子,都觉得心中有愧。可是那些卖笑的女子他们又做了什么?害得那么多人家,妻离子散的,还安逼我们去她那脏地方唱戏,想想就让人生气。”
“刘管事,咱们是打份工的,老板说啥就啥,我们照办就是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解决的。”小二安慰他道。
“小二,你去帮我把那件福从天降那件戏服拿下来,交给这小姑娘带回去绣吧!”
小二应了一声,转头就离开了。
刘管事的有些落寞,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再跟林小雨聊绣花的事情,看了一眼林小雨这才开口,“小姑娘你是个好绣娘,用心的做,以后就可以凭着手艺吃饭了。我这戏楼里如果以后还有活儿的话,肯定会留给你来做。”
“我知道,谢谢刘管事,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小姑娘你好好绣就行了,绣好了福从天降这件戏服,下次你如果来了,找不到我的话也可以找我们的名角儿,直接把戏服给他就行了。”
林小雨赶紧点头,“好,我知道。”
刘管事朝林小雨罢罢手,转身就走了。
这时有个从戏楼里面出来的伙计,刚刚听到小二说要拿那件福天降的戏服拿出来让小绣娘来绣。他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现在听到刘管事说,是真的要把那件福从天降戏服交给这个小绣娘来绣,他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小绣娘两眼。他实在是想不清楚,刘管事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让她绣花。
他记得戏楼里面的绣品,一向都是交给城中绣坊来做的,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就换成这小绣娘来绣了?
林小雨看着刘管事离开的身影,心里面也很是震撼。想当初他跟傻夫君进城的时候,还看见那个打扮得很好看的头牌好好的。
那头牌的态度当时是又拽又嚣张的女人,一点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就病得快死了。
想到那个头牌,她突然又想起林小月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不管林小月怎么对她,那也是跟她同吃同住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姐姐。
别人都说戏子无情,卖笑的无爱。可这头牌还病着,人都还没有死,怡红院的那个老板,就开始想着去找新的头牌了,做未免太无情了一些吧。
林小雨记得很清楚,林小月当时就是头牌的侍女,那如果她不再做侍女了,该不会就成了头牌吧?要是她被选为头牌的话,估计很快就要接客了!
想到这,林小雨突然就为林小月担心了起来,只是纵使她真的担心林小月也没有用,她根本就帮不了她。
想当初如果她没有替林小月嫁到古家来,那林小月现在的处境,就是她应该面对的了。林小雨正在想着林小月的事情,那个叫小二的伙计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这位绣娘,这就是我们家名角儿要穿的戏服福从天降,我们家的名角儿说了,让你就看着图样来绣。”
林小雨连忙点头应道,“好,我知道。”
“你绣的那些手帕,还有绸带都绣得很好,我们名角儿,看见了拿着都舍不得放开了,夸了你好几句。”
小二拿出了一件料子很好看衣裳来,
林小雨看了一眼那戏服的料子,的确是个好料子,单从颜色上面来看,就知道这个料子肯定价值不菲,她刚想伸手去接。
小二却没急着把戏服给她,“别着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林小雨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还要跟自己说什么。小二这才郑重其事的叮嘱道,“这是我们戏楼里面的戏服,我们这里的名角儿很喜欢他,让你拿去回去绣的时候你可需要注意一点,可不能弄脏了。”
“好,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林小雨赶紧答应,这次她虽然答应了,却不敢伸出手去接,因为他不知道小二说完了没有。
可让林小雨觉得意外的却是,小二什么都没有再说,就把那个包好了衣服的小包袱交到了她的手中。
林小雨接过包袱同时,在手里面拿了五个铜钱,想放到小二的手里。
小二却把手给收回去了,并没有接她送出去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