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
苏槿喃喃自语,一向镇定自若的清冷语调中带了些颤意。
是她和妈妈。
“我将带出来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跟着我送熙辰去医院,一部分全部派去救那对母女。
那群围攻的人,大概没想到会凭空出现帮手,被我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训练有素,见势不妙撤退得迅速,没有留下一个人,一点痕迹。
那对母女也在脱离危险后,匆忙谢过后消失不见,最终我的人只在现场捡回一条沾了血的手帕。”
叶长林说完,起身走向那面摆满藏品的墙柜,在最底下一层封闭的抽屉柜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苏槿。
“这条手帕我保留到现在,槿丫头,你拿去吧。”
苏槿接过木盒,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底色米白的手帕,右下角绣着一朵木槿花。
明显被人细心整理过,但还是能看出上面一些尘土染过的污痕,还有一团团已经黯淡成暗红色的血迹。
很眼熟。
眼前又浮现出妈妈为她用手帕简单包扎手上伤口的画面。
边摩挲着这条手帕,苏槿边听叶长林继续讲述。
“事后我调查这对母女和那座福利院,只查到这福利院是私人所有,所有人名叫夏知晚,其余一概不知。
我化验了手帕上的血迹,血型就是普通的O型血,但血液中有种十分特殊的成分,以当时的技术验不出是什么成分,不止当时,就连现在都验不出。
直到多年后,我被人暗害,中毒,我开始接触清心丸,只有那个,才能维持我的命。
我开始研究清心丸的成分,不可思议的是,清心丸特有的一种成分,竟然跟唱出化验的血迹中那不知名的成分十分相似。”
叶长林说的这些,苏槿是清楚的。
那手帕上是她的血迹,清心丸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是融合她的血制作而成。
她会用血直接救醒叶长林,也是基于此。
“丫头,以你的聪明伶俐,心中一定疑虑为什么我会同意你跟熙辰的事。
以豪门大家族的行事风格,即使怀了孩子,暗中结婚生下来离婚就行,为什么还要把你推到明面上。”
苏槿长睫动了动,点头,“开始确实疑惑,但您跟我签了合约,也没有绑着我一辈子。”
她的手抚上小 腹,“更何况这两个孩子流着叶家的血,而我,身上背负太多,留在叶家,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我也就接受了。”
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叶长林,“爷爷这么问,是因为血的原因,您猜到当年是我?”
“原本我的调查也就止步在清心丸,直到前段时间,熙辰天天早出晚归,我上了心,顺便查了你的事。
在你昏迷不醒那几天,我找人给你做了刺穿鉴定,确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熙辰的,看了你的血型,鬼使神差的我再一次用你的血做了化验。
结果,在你的血液中,发现了类似那种未知的成分,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同,但仔细研究后会发现同属一类,只不过你血液中的要更完善一些,就像会进化一般。
时至今日,以现在的水平,依然检测不出那是种什么成分。
但我已经可以由此猜测,你便是当年那对母女中的小女孩。
熙辰曾说过,是你和你母亲救了他的命,命运就是如此神奇,再度让你们以这种方式相遇,这是你们的缘,老头子我,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撮合你们。”
叶长林脸上的悲伤神色一扫而空,只剩下欣慰。
至此,苏槿大概完全串起来她的记忆。
先是钟晓郁讲述的十年前发生的事。
然后是老爷子今晚所说的叶熙辰被她和妈妈救了。
最后,是她记忆中那个自己和妈妈搭救过的少年,再后来为了救她们独自引开坏人的削瘦身影。
原来就是那个时间段发生的事。
原来那个少年就是叶熙辰。
他们之间,那么早就有瓜葛。
“丫头,你今晚在家宴上护熙辰的言行,我都看在眼里,我很高兴,那个臭小子,终于也会有人愿意挡在他身前保护他了。”
叶长林满眼欣慰。
苏槿抬眼,刚理清记忆顺序的她脑子还有的晕涨,花了些时间才读懂叶长林话里的意思。
她才没有愿意挡在叶熙辰身前。
只是单纯的觉得叶家那群人太欺负人而已。
尤其是家主叶泓熠,身为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尤其区别对待与其他孩子。
她觉得不对,很不对。
就是这样。
“爷爷,其实我……”
“丫头,你是不是疑问,看照片上,熙辰小时候充满了阳光,和他现在判若两人,对吗?”
苏槿刚想开口解释,被叶长林的话打断,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确实。
她点点头。
“熙辰他,独自流落在外那十几年,太苦了。
回到叶家之后,我问过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都不说。
我辗转探查过,才知道,当年他被人带走后,扔进了龙城贫民窟,任其自生自灭,后来被一个鞋匠收养。
九岁那年,被卖到发廊,签了卖身契,一待就是九年。
再后面,就是他逃命逃到福利院,被你跟你母亲所救。
我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时间范畴,便有诸多苦难,其中点滴艰难,遭受了什么苦难,我无从得知,想来只会更辛苦,甚至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不然他不会从一个天使一般的小男孩,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叶长林的声音沉闷,年迈的声线透出万般无奈和痛心。
“即便回到叶家,重新过上不愁吃穿的富足生活,他也再找不回小时候的心性。
更何况,在叶家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流浪在外十三年,叶家早另有了继承人的培养目标,也暗中形成了自己的派系格局。
叶家规矩在上,突然多出来一个长子长孙,还是个从没上过学,没受过礼教,家族事务一窍不通,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长子,长孙。
可以说,从他回到叶家的那一刻,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