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喘着粗气，紧赶慢赶地跑到新老师面前，小脸因剧烈运动红扑扑的。

　　“老……老师，我们……我们没迟到……”

　　李晓云看了眼手机，不讲情面地开口，“迟到一分钟也是迟到。”

　　“刚刚菲菲和玲玲说，你们偷跑到外面去了，是不是？”

　　看着新老师手里头半臂长的戒尺，禾禾怯怯地缩了缩脖子，刚想开口认错，却被身后的阿晓抢过话头。

　　“老师！我们没有！”

　　“是菲菲和玲玲说谎！”

　　虎牙载着他们飞在空中时他就看到了。

　　偷跑出来的那间旧屋已被简易木板隔离起来，旁边竖着施工重地的牌子，还有人坐在板凳上看守。

　　不用想也知道，从破洞里钻回来肯定是行不通的。

　　甚至情况再坏一点，那个洞口也被工人伯伯封堵好了。

　　加高不少的围墙又不便攀爬，要是让禾禾冒着摔伤摔疼的风险，他宁可去大门口吸引门卫的注意力，好给禾禾找机会溜进来。

　　只是成功率太低，如果不是虎牙，说不定他跟禾禾就真被逮了个正着！

　　想到赶回食堂时，菲菲几人震惊的表情。

　　阿晓直觉这件事跟她们脱不了干系。

　　气愤地看了菲菲几人一眼，仗着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人看得见妖怪，阿晓说起谎话底气十足。

　　“老师，你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菲菲说我们偷跑出去，那我们就去找门卫叔叔对峙！”

　　“看看到底有没有偷跑到孤儿院外面的坏小孩！”

　　菲菲被阿晓的厚脸皮惊住了，过了一会才磕磕巴巴地反驳，“门卫叔叔……又不知道！”

　　“你们根本就不是从大门跑出去的！”

　　“而是从广场后面的破木屋里！”

　　“可是我们如果跑出去了的话，那又是怎么回来的呢？”阿晓挑衅地昂着下巴，“下午工人伯伯在围墙顶上安了碎玻璃，从围墙爬进来根本不可能。”

　　“你说我们是从旧屋里溜出去的，但旧屋现在，还能不被人发现地偷溜回来吗？”

　　菲菲被阿晓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慌了。

　　恰好新老师的声音威严响起，“到底是谁在说谎？”

　　“按照班训，说谎的小孩子，可是要被打十下手心的？！”

　　玲玲直接吓哭了，一个劲地大喊，“是阿晓跟禾禾说谎！”

　　“老师，你不能打我们！”

　　“我跟菲菲的考试分数比他们高，我们才是好孩子！”

　　“佳佳，你说呢？”李晓云看向一脸茫然的双马尾小姑娘，“如果你这次说了实话，老师可以给你一次抹消错误的机会，就不用受罚了哦？”

　　“你告诉老师，究竟是禾禾跟阿晓说谎，还是菲菲和玲玲使坏？”

　　“只要你说，老师就会相信。然后惩罚说谎话的坏孩子，重重打他们的手心！”

　　数双眼睛落到佳佳身上，即便是排队的小朋友们，也拧着眉毛等待佳佳的回答。

　　佳佳吸了口气，心跳一声比一声响。

　　菲菲害怕地扑了过来，不停摇晃着她的手，“佳佳，你说实话，求求你了！”

　　“我一直都是乖孩子好学生，从来没有被打过手心，不想……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啊……呜哇哇哇哇！”

　　“我之前，不是故意让老师教训你的，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玲玲也哭喊着跺脚，“佳佳，你快说是禾禾在说谎！你快说呀！”

　　“她都被杨老师打过多少次手心了，她不会怕痛的！”

　　“谁会不怕痛啊？！”被玲玲的话激怒，阿晓气鼓鼓地大吼，“就你们知道丢脸，禾禾难道就不丢脸吗？！”

　　“禾禾都被你们冤枉多少次了？你们还要欺负她！！”

　　“你们有哭的资格吗？！！”

　　“都不要吵！”李晓云警告一句，“佳佳，快说吧，大家都还饿着肚子等吃饭呢。”

　　鼻子上涌出汗珠，佳佳咽了咽口水，看了看疯狂掉金豆子的玲玲和菲菲，又看了看安静不说话的小奶团。

　　内心的鼓点越来越大。

　　熬不住压力，佳佳闭紧眼睛，咬牙喃喃，“玲玲和菲菲没有说谎！”

　　两个小女孩面色一喜，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

　　“这样啊……”李晓云挥舞着戒尺，朝禾禾跟阿晓走近，“你们两个，不光偷跑到学校外面，而且还不诚实？！”

　　“手心伸出来！快点！”

　　怒喝声吓得佳佳抖了抖。

　　她犹犹豫豫地抓上新老师的衣袖，声音发虚，“老……老师，禾禾他们，应该也没有说谎……”

　　“是，是玲玲看错了……”

　　“怎么会呢？”李晓云转过身来，面色一沉，“一定有人在说谎！”

　　“如果不是她们，那就是你了对不对？！”

　　“佳佳，你竟敢当着我的面说谎？！罪加一等！打五十下！！”

　　佳佳吓得腿软，还没来得及摔到地上，就被李晓云抓住手提了起来。

　　戒尺劈开空气，狠狠往佳佳掌心扇去！

　　“老师！是我在说谎！你不要打佳佳！”

　　小奶音几乎是喊出来的。

　　禾禾短胳膊短腿地跑过来，想要求情，却怕弄脏了新老师的衣服，小短手在空中抬了几下，最终捏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是我让阿晓说谎的，老师，你打我吧……把阿晓的那份也打了！”

　　“不是啊！是我自己说谎的！禾禾也是我骗出去的！应该打我才对！”没想过会是这种发展，阿晓慌了神，“老师你信我！这件事跟禾禾无关！”

　　“老师，打我吧，求求你了！”糯叽叽的小奶音里含了哭腔。

　　李晓云一低头，直直看进禾禾那双可怜兮兮的小鹿眼里，拿戒尺的手差点儿没稳住。

　　江总挑的闺女，简直是萌进人心坎了呀！

　　便是她新官上任，预备在这件事上纠正杨老师遗留下来的糟粕，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软得她根本下不去手。

　　默念了五遍育人准则，李晓云绷住冷面，冲禾禾伸手。

　　“别以为这样就能减少责罚！规矩就是规矩！手心伸出来！”

　　软乎乎的小手缓缓贴上她手心，毫无光泽的指甲，一看就是缺乏营养。

　　李晓云狠下心，扬起戒尺，状似严肃地宣告：“你们俩做错了事，一个也逃不掉！”

　　啪——

　　清脆的声响，清楚钻进了每一个小朋友的耳中。

　　不少人缩了缩脖子，害怕地捂住眼睛。

　　阿晓急哭了，尤其在看见戒尺落下之后，禾禾白嫩的掌心仿佛沁血一般印出鲜红的戒尺轮廓，哪里还忍得住。

　　顾不得尊师重道之类的教条，一个前冲，双手并用地去抢新老师手中的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