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迅速收集能带的装备,向附近一处岩石高地转移。雨水打在身上像无数细针,尤其是对已经开始变异的我和张翰来说。孙琦和大眼架着张翰,鲁达则扶着我,我们艰难地在齐膝深的水中前行。
爬上岩石时,我已经精疲力竭。
异化的右半边身体对水极度敏感,每一滴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张翰的情况更糟,他几乎昏迷,黑色丝状物在雨水的冲刷下从他体内渗出,像无数细小的寄生虫。
远处,小山一样庞大的沙虫女王在雨中挣扎,她试图钻入地下,但水位上升太快,地下孔隙已经充满水。它发出凄厉的嘶鸣,然后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转向我们的方向,开始艰难地移动。
“她过来了!”鲁达举起枪。
“等等!”我阻止他,感知着女王传来的微弱信号,“它不是要攻击。”
沙虫女王在距离我们五十多米处停下,巨大的复眼透过雨幕凝视着我们。然后,它缓缓低下头,将呼吸孔露出水面,它像是在……
求救?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它甲壳上的奇怪痕迹,那些痕迹像是人为刻画的符号!
我眯起眼,蜂巢视觉让我看清了那些符号:苏联科学部的标志,以及一个编号:实验体0-7。
一个可怕的猜想击中了我:“它不是沙虫,而是……人类实验体!?”
就在这时,女王突然剧烈抽搐,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反抗。它的甲壳裂开,露出下面一层更古老的、已经部分腐烂的角质层。在那层甲壳下,我隐约瞧见了半融化的人脸!
蜂巢连接突然短暂恢复,沙虫女王最后的意识信号传入我的大脑:一幅苏联实验室的画面,一群被强迫连接控制器的军·人,以及一个金发女子的尖叫……
然后,随着一阵特别大的雨点击中它的呼吸孔,沙虫女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在浑浊的水中缓缓下沉。
雨越下越大,整个罗布泊正在变成一片汪洋。
我们蜷缩在岩石顶端,看着黑丝网络被一点点摧毁,但我体内的蜂巢意识仍未消失,它只是暂时蛰伏,等待着……
雨水像无数细小的银针,刺入我虫化的皮肤。
我蜷缩在岩石顶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张翰的情况更糟,已经完全昏迷,黑色丝状物不断从他七窍中渗出,在雨水中溶解成恶臭的黏液。
他的情况跟我确实不一样,我是虫化,而他更像是中了孢子黑丝的毒。
“坚持住!”大眼撕开急救包,给我们注射镇痛剂,“雨势小了!”
持续数小时的暴雨确实在减弱。
远处天空中的无人机群已经撤离,只剩下自然降雨仍在继续,似乎整个罗布泊都变成了汪洋,浑浊的水面漂浮着大量黑丝网络残骸,像被煮烂的海藻。
我颤抖着抬起右手,惊人的发现,那些角质层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粉·嫩的新生皮肤。不仅是手,其它硬化区域也在软化,黑色丝状物像遇到盐的蚂蟥般收缩脱落。
“这雨水……”我嘶哑地说,“不只是普通雨水,果然添加了某种东西。”
鲁达接了一捧雨水闻了闻:“有化学药剂的味道。”
孙琦突然指向远处:“水位在下降!”
洪水退去的速度快得不自然,随着水位下降,一片绿洲轮廓渐渐显露,那正是我们之前探测到的地下水脉所在。
“走!”大眼架起张翰,“趁沙虫还没回来!”
我们艰难地涉过齐腰深的水向绿洲移动,我的虫化部分仍在恢复知觉,走起来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张翰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次醒来都会发出痛苦的呻·吟。
绿洲比想象中大,中央是一个直径约百米的小型湖泊,周围长着耐盐碱的胡杨和灌木。
湖边矗立着一座锈迹斑斑的金属建筑,门口挂着褪色的俄文标牌:气象观测站。
“苏联人建的。”鲁达检查着建筑结构,“看起来还算结实。”
观测站门锁早已锈蚀,大眼一脚踹开。
内部空间狭小但干燥,设备大多被搬空,只留下一些固定式的气象仪器。角落里有个应急药品柜,里面的药物早已过期,但绷带和消毒液还能用。
我们开始迅速处理伤口。
张翰的情况最棘手,黑色丝状物虽然停止了扩散,但已经侵入他的右臂深处。我帮他清理时,发现那些黑丝在皮下形成了类似根须的网络。
“得截肢。”大眼沉声说,“否则还会蔓延。”
我摇头:“不,再等等,看看雨水能不能……”
我的话被张翰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出的痰液中带着黑色丝状物。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次的黑丝一接触空气就迅速枯萎,像是失去了活性。
“雨水起作用了。”孙琦兴奋地说,“它们真的在好转!”
我检查自己变异部位,确实在恢复,右手的角质层大半脱落,露出下面敏感的嫩·肉,最神奇的是,我能感觉到体内的灵猫能量与雨水中的化学物质产生了某种协同效应,在经脉中形成淡蓝色的保护网,暂时阻断了蜂巢意识的连接。
我高兴地说:“水能治愈我们的变异。人工降雨里添加的化学成分,加速了我们的治愈。”
“无线电!”我突然想起,“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外界!”
孙琦检查了观测站的设备:“老式苏联军用电台,没电源。但……”
他看向窗外的太阳能板,“也许还能用。”
经过大眼和孙琦半小时的捣鼓,我们居然真的启动了那台古董电台。调频到军用紧急频道后,大眼开始呼叫:
“这里是749局考察队,收到请回答!重复,这里是……”
静电噪音持续了约一分钟,然后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声:“这里是国防科研试验军事禁区,铁盾先遣队。报告你们的位置和状态。”
大眼看向我,我接过话筒:“绿洲气象站,坐标……”我报出GPS读数,“五名幸存者,其中三人受伤,”
“收到。坚持住,我们距离你们十公里。注意:不要接触任何地表水,重复,不要接触任何地表水!”
通话突然中断,留下我们面面相觑。
"不接触地表水?"孙琦看向窗外的湖泊,"什么意思?"
我走到窗边,仔细观察那片看似平静的水面。
启动蜂巢视觉后,我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下深处有微弱的脉冲信号,不是黑丝网络那种,而是更古老、更基础的频率。
而且,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湖底有东西……”我喃喃道,“在吸水。”
大眼立刻警觉起来:“大家进入观测站,快!"
我们迅速退到观测站最里侧,轮流监视湖面。
不到一个小时后,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三辆迷彩涂装的装甲车出现在绿洲边缘,车顶架着奇怪的发射装置,看起来像是改良过的探照灯。
装甲车停在干燥区域,十二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散开建立防线。领头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军官,方脸短寸,左眼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大步流星地向观测站走来,身后跟着两名穿密封防护服的医务人员。
“开门!”军官在门外喊道。
打开大门,我们想迎上去,对方立刻制止说:“不要靠近我们,我们要先对你们进行消毒!”
防护人员对我们进行了全面喷淋消毒,然后才允许接触。
疤脸军官看到我的变异部位时,眉头都没皱一下:“陈安?749的?”
我惊讶于他知道我的名字,更惊讶于他对变异现象的冷静反应。
军官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我叫王铁山,隶属罗布泊国防科研试验军事禁区,罗布泊国防科研试验军事禁区也被称为114工程。749局跟我们联系了,我知道你们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里是114工程监控区,我们在这里已经监控三个多月了,没想到你们749局的人会闯进来。你们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