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赤·裸裸的现实。
我们被困死了。
“就算要进去,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大眼没有放松警惕。
王魁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走前面。我对里面的陷阱和机关比你们熟悉那么一点。而且,我对死神之灵感兴趣,你们的目标……如果是地母的指引,恐怕和那金字塔深处的某样东西有关,我们未必冲突。”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没有我,你们可能连金字塔的正门都找不到,更别说进去了。那三个死在外面的傻瓜,就是例子。”
他指了指门外方向,显然他也知道那三具尸体。
就在这时,我胸中地母种子猛地一阵剧烈搏动,一股强烈的意念涌入我的脑海。
似乎是在让我答应王魁的建议,跟他合作。
同时,魔女匕首也发出轻微的嗡鸣,刀尖微颤,指向石室深处的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缝隙。
那缝隙之前被阴影遮挡,极难发现。
王魁也注意到了匕首的异动,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了然,说:“看来它已经等不及了。”
鲁达和大眼看向我。
形势比人强!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暂时合作。你带路,但我们不会完全相信你。有任何异动,”我晃了晃匕首,“它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王魁咧嘴一笑,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成交。妈的,总算有点盼头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从破烂的背包里摸索出一个小巧的,似乎由某种骨骼或玉石制成的哨子,以及一个装满暗红色粉末的皮囊。
“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他叮嘱一句,率先钻入了那条狭窄的缝隙。
缝隙初极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石壁上覆盖着冰冷的粘液。
但下行十余米后,豁然开朗,一条明显人工开凿的、倾斜向下的隧道出现在眼前。
隧道四壁刻满了各种扭曲诡异的壁画,描绘着古老的献祭,怪异的生物,以及一个笼罩在阴影中,头戴冠冕手持号角的高大身影。
此时,号角声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隧道尽头轰鸣,震得人心脏发麻。
王魁极其谨慎,每走几步就停下观察,时而在空中撒出一点红色粉末,然后他再小心翼翼地带我们绕过。
“这是‘噬能蛛’的巢穴边缘,那些白丝就是它们吐的。它们讨厌这种‘血竭粉’的味道,但撑不了多久。”王魁低声解释。
隧道不断向下,空气越来越阴冷。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间。
隧道的出口,竟然直接开凿在那座巨大黑色金字塔的中部!
一个狭窄同样布满古老雕刻的平台向外延伸,平台下方,就是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字塔入口。
入口像一个张开巨口,形似骷髅头的巨大门洞!
门洞内漆黑一片,那恐怖的号角声,正毫无阻碍地从那深处传出。
而站在这个角度,我们能更清晰地看到,整个废墟之中,无数黑影正如朝圣般,缓慢而坚定地从四面八方向这个入口汇聚而来。
王魁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和恐惧交织的光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
“到了,死神殿堂的入口。号角就是从最深处的祭坛传来的。”
他转头看向我们,尤其是紧握匕首的我,说:“你们准备好面对里面的东西了吗?”
我们站在狭窄的平台上,下方就是那如同通往地狱巨口般的骷髅门洞。
阴冷的风裹挟着号角声和废墟中那些“行尸”移动的窸窣声,从洞口深处倒灌出来,吹得人汗毛倒竖。
王魁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下伤势带来的痛苦和内心的恐惧,然后他从皮囊中抓出更多暗红色的“血竭粉”,仔细地撒在我们三人的鞋面,裤腿和肩头,一股浓烈刺鼻的草药气味弥漫开来。
大眼捂住口鼻,说:“这么他妈什么玩意?”
“这东西能尽量掩盖我们的‘生味’,让那些低等的行尸和巢穴里的‘东西’迟钝一点。”
王魁解释完,眼神依旧凝重:“但对金字塔里面的‘守卫’效果不大,进去之后,你们自求多福。”
说完,他率先踏上了连接平台和入口的那条狭窄石桥。
石桥不过半米宽,下方是数十米的虚空,直接通向金字塔底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在上面,仿佛行走在死神的脊梁上。
骷髅门洞近在眼前,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洪荒的压迫感。
我留心观察着四周,门洞边缘雕刻着无数繁复而扭曲的符文和浮雕,大多是关于死亡、献祭以及那个头戴冠冕、吹响号角的阴影存在。
这些图案在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血色,仿佛被无数鲜血浸染过。
号角声在这里已经不再是声音,而是一种实质性的冲击波,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终于,我们跨过了那道界限,进入了金字塔内部。
瞬间,我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面幽蓝的“星空”光芒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森的暗绿色辉光。
这光芒源自墙壁上镶嵌的一种特殊苔藓或是矿物,勉强照亮了前方。
一条无比宽阔向上延伸的巨大阶梯出现在眼前,阶梯的每一级都高大得不像为人类设计,材质是某种冰冷的黑色金属或石头,上面布满了更加密集的浮雕和无法解读的文字。
阶梯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几根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青铜锁链连接着两岸。
而在阶梯上,以及两边深渊的峭壁上,则密密麻麻地站立着无数“雕像”!
那些雕像披古老的生锈的青铜铠甲,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长柄兵器,面部被狰狞的金属面具覆盖,只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窝。
雕像一动不动,如同真正的死物,而且雕像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极其可怕的煞气,几乎让空气凝固。
我甚至能看到一些铠甲缝隙中露出的干瘪肢体,与外面那些“行尸”类似,却又更加“完整”和“强大”。
“冥府卫士……”
王魁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千万别惊醒它们!它们的任务是杀死一切未经许可的闯入者!跟着我的脚步,绝对,绝对不要碰到任何东西!”
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在匍匐前进,每一步都落在阶梯上细微到几乎无法辨认的符号或裂隙处。
他手中的骨玉哨子被紧紧攥着,似乎随时准备吹响。
我们屏住呼吸,紧跟其后。
大眼额头冷汗直流,鲁达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我感觉地母种子和魔女匕首的共鸣在这里被压制到了最低点,仿佛有什么更强大的规则在主宰着这里。
阶梯漫长而压抑,仿佛永远走不到头。
只有那越来越响亮的号角声,指引着方向。
但就在我们走到阶梯中段时,突然发生了变故。
噗通!
旁边深渊下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庞大无比的阴冷意识猛地从深渊底部扫过,如同无形的潮水!
咔哒……咔
哒……
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排冥府卫士,它们覆盖着面具的头颅,猛地齐刷刷转动,空洞的眼窝瞬间看向了我们!
它们苏醒了!
“跑!”王魁发出沉闷的叫喊,直接原地暴起:“往上跑!祭坛就在上面!”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最近的那个冥府卫士动了!
它手中的青铜长戈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向我们横扫而来!力量之大,远超外面的行尸!
鲁达怒吼一声,不退反进,开山刀悍然迎上!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