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吸力在达到某个顶点后,终于开始缓缓减弱,裂缝中沸腾的幽绿能量逐渐平息,裂缝本身也开始慢慢闭合。
当最后一丝能量消失,裂缝彻底弥合,祭坛上恢复了死寂。
我们四人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声此起彼伏。
我松开了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张灵摔在一旁,艰难地取下面罩,她脸色惨白如纸,胸脯剧烈的起伏。
大眼依旧昏迷不醒,不知是死是活,鲁达瘫倒在石剑旁,那条抱住剑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他望着穹顶,眼神空洞,只剩下本能的呼吸。
我摸向大眼的脉搏,在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后,才稍稍放心。
不过我心中并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后怕。
王魁被他自己引发的灾难吞噬了,死神似乎也被消灭了。
但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座金字塔,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诡异和危险。
我挣扎着坐起身,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灵猫之力几乎干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脆弱感。
我紧紧握着魔女匕首,它温热的触感是此刻我唯一的慰藉,可匕首上的红光也黯淡了许多,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它的力量。
张灵缓缓爬起来靠在一块碎石上,用颤抖的手从腿侧一个破损的急救包里掏出绷带,试图捆扎大腿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鲜血依旧不断渗出,她的动作因虚弱和疼痛而显得笨拙无力。
大眼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微弱的起伏显示他还活着,可脸色灰败,气息微弱。
最令人担心的是鲁达,他瘫在石剑旁,那条为了救我们而硬抗吸力的手臂以一个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粉碎性骨折,甚至可能伤及神经。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穹顶那些明灭不定的幽绿苔藓,嘴角还在缓缓溢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仿佛肺部也受了重创。
我们必须立刻处理伤势,否则就算没死在这场灾难里,也会因为失血和重伤而交代在这里。
我艰难地挪动身体,先爬到大眼身边,探了探他的颈动脉,还好,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我粗略检查了一下,他主要是撞击和能量冲击造成的内伤和昏迷,体表没有太严重的开放性伤口。
接着,我爬到鲁达身边,查看到他那条手臂,他手臂的情况让我心脏猛地一揪。
“鲁大哥……”我声音发颤。
鲁达的眼珠缓缓转动,聚焦在我脸上,他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只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带出更多的血沫。
“我没,没事,死不了,别忘了,我是火凤凰。”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他在硬撑,像他这种伤势,若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得把你的手臂固定住。”
我咬着牙,四下寻找可用的东西。
最终,我目光落在了那柄死神留下的石剑上。
这石剑异常坚固,刚才那么大的吸力都纹丝不动,或许可以……
我看向鲁达,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是默许和信任。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想将他的手臂从石剑上挪开。只是轻微的动作,就让他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痛哼。
“张灵,绷带!”我喊道。
张灵已经勉强给自己止住了血,闻言把剩余的绷带和一小瓶似乎是止血粉的东西扔了过来。
她的动作牵动了伤口,让她也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用匕首割开鲁达手臂处的衣物,那扭曲的惨状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这条手臂不会废了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止血粉洒在几处破口上,然后捡来两根相对平整的冥府卫士武器碎片作为夹板,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他手臂初步复位并固定好。
整个过程,鲁达身体绷得如同石头,硬是一声没吭,只有那几乎要瞪出眼眶的血丝显示着他承受的巨大痛苦。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瘫坐在他身边。
简单的处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我们急需真正的医疗救助,但在这里,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兄弟,谢了,你没事吧?”鲁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恢复了一些神采。
“老哥,你就别关心我了。我没事。”
我苦笑着看向祭坛中心,那里只剩下一个强行弥合微微凸·起的地面痕迹,提示着刚才那场几乎将我们全部吞噬的灾难。
王魁和那失控的罗盘就这样消失了?
死神之灵呢?
也一起灭亡了吗?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依然在我心中萦绕不散。
“那罗盘到底是什么?”我喘着气,看向张灵问。
她和王魁似乎之前有过合作,一定知道些什么。
张灵靠在石壁上,闭目缓了一会儿,才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深深的忌惮:“我不清楚全部。我从档案馆偷走的绝密资料里,有一部分是关于‘缚魂之器’的记载……”
“那罗盘,很像是其中记载的一种邪门器物,能够强行剥离和吞噬灵体本源,但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
“看来,死神之灵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或者说,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所以他被反噬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怀疑那罗盘本身可能就有问题。档案馆的密封等级高得离谱,不可能让我轻易就偷出来。”
张灵意思是,749局档案馆里的东西,没一件是简单的。她自认为得到了珍宝,但或许从一开始就在某种算计之中。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大眼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呃,妈的,浑身都散架了……”他虚弱地咒骂着,试图动弹,却引来一阵龇牙咧嘴。
“别乱动!”我赶紧按住他,“你伤得不轻。”
大眼眨了眨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周围的惨状和我们几人的状态,尤其是鲁达那条被固定住的扭曲手臂,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那狗日的王魁呢?还有……那怪物死神?”
“王魁可能死了,死神应该是被消灭了。”我简要地说,但语气并不肯定。
大眼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那号角声呢?怎么没了?”
我说:“号角已经碎了。”
大眼看向号角的方向,那号角已经成了一地的碎石。
当时,我把地母种子注入到了号角里,号角发出的声音,与死神的力量产生了对冲,所以碎掉了。
我闭上眼,感受体内是否还有地母种子,片刻之后发现只有灵猫微弱的存在。
灵猫在这次厮杀中,也是拼尽了全力,需要修养。
只是不知道,失去了号角的召唤,外面废墟里那些无数的“行尸”和怪物,会变得如何?
它们会散去吗?
还是陷入另一种更不可预知的狂暴?
无数疑问和担忧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我们四人,三个重伤,一个轻伤,被困在这座诡异金字塔的心脏地带,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补给匮乏,前途未卜。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张灵艰难地说道,她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腿伤再次失败,“但我的腿,暂时动不了。”
鲁达也微微摇头,他的状态更差,移动他将是极其困难和危险的事情。
大眼咬着牙,试图撑起身体:“我,我还能动,我来探路……”
我按住了他:“别急,先恢复一点体力。盲目乱走,耗费体力,死得更快。”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检查我们剩余的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