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跟在老头身后,纯阳剑气纵横挥洒,精准地点杀那些从侧面和后方袭来的水尸,剑气破空声不绝于耳,不断有怪物被剑气洞穿倒下。
但它们的数量无穷无尽,而且随着我们向下游移动,那诡异的魔音似乎也越来越清晰,不断干扰着我们的心神,让我好几次差点失手。
污血,碎肉,断裂的骨骼四处飞溅,将本就污浊的河岸染得更加狼藉,老头的动作依然迅猛,可呼吸已经变得粗·重,而我的内力也在飞速消耗,手臂因为频繁施展剑气而开始酸麻。
而且,我感觉到脚下岩石河岸正在变得越发狭窄,有时甚至需要贴着岩壁侧身而行,而暗河的水流也变得更加湍急,发出轰隆隆的闷响。
老头在击退一波攻击的间隙,大声喊道:“前面可能是地下瀑布,要小心!”
不消片刻,我们脚下的岩石河岸突然毫无征兆地断裂开来……
不!
不是断裂,而是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强烈的失重感瞬间传来!
“抓住我!”老头在坠落中猛地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们两人,连同几只扑过来的水尸,一起朝着下方无尽的黑暗和轰鸣的水声中坠去。
冰冷的狂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失重感让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在极速下坠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老头的手臂,同时将剩余的内力尽可能遍布全身,准备迎接那未知,但注定猛烈的撞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水流的轰鸣,失重感攫取着五脏六腑,有那么一瞬间,让我产生一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黑暗中,我只能紧紧抓住老头干瘦却异常有力的手臂,另一只手徒劳地在空中挥舞,试图抓住什么借力点,可触手所及,只有冰冷潮湿的光滑岩壁。
“稳住心神!”老头大声喊。
砰!!!
巨大的冲击力从身下传来,并非预想中坚硬岩石的粉身碎骨,而是猛烈的水流撞击,我们落入了一个极深的地下瀑布下的水潭。
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潭水瞬间灌入口鼻,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抓住老头手臂的手也险些脱开。
潭水比之前暗河中的污水更加冰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好在这次水下没有那种滑·腻的纠缠。我们下沉了数米后,浮力开始将我们往上推。我拼命划水,跟着老头一起奋力向上浮去。
“哈呼……!”
再次冲破水面,我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环顾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但感觉空间异常开阔,瀑布冲击水面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激起的水雾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混合了矿物质和淡淡腥甜的气味。
老头手中的罗盘发出的光芒,只能照亮周围很小一圈范围。
借着这微光,能看到我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湖中,湖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身后是轰鸣而下看不到顶部的巨大瀑布,前方则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水域。
“哈哈,我们命真大,居然没被摔死。”老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声音带着喘息:“你感觉怎么样?”
“还,还行。”我咳嗽着,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内力几乎耗尽,但好在没有严重外伤。
老头聆听了片刻,说:“水的阴寒之气重了数倍,而且……太安静了。”
经他提醒,我才猛然惊觉,除了瀑布震耳欲聋的轰鸣,这片广阔的地下湖确实安静得可怕。之前那如影随形的魔音,在这里竟然完全消失了,不是被瀑布声掩盖,而是真正的死一般的寂静。
罗盘上的指针在这里不再稳定指向某个方向,而是开始疯狂地旋转,仿佛失去了目标,又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干扰源所影响。
“罗盘失灵了?”我心中一沉。
“不是失灵,”老头盯着躁动不安的罗盘指针,“是这里的磁场太强,太混乱,干扰了罗盘的定位。封印核心……可能就在这片水域的某处,也可能这片湖,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我们尝试着向不同方向游动,罗盘指针依旧狂乱,无法给出明确的指引。我们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迷宫,失去了唯一的方向标。
老头果断地说:“我们不能待在水里,这水阴寒刺骨,待久了气血都会冻结,必须找地方上岸。”
我们开始绕着湖岸边缘游动,希望能找到一处可以攀爬的地方。湖水冰冷,游动起来异常费力,体力在快速消耗。周围的岩壁大多光滑陡峭,覆盖着湿·滑的苔藓,难以攀附。
游了不知多久,就在我几乎要力竭之时,前方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片不同于岩壁的轮廓。
“那边!”我精神一振。
靠近之后,我们发现是一片突兀地从湖水中延伸出来的巨大黑色石块垒砌而成的平台。平台边缘布满裂缝,长满了黑色的水苔,看起来古老而破败,充满了人工雕琢的痕迹,与周围天然的岩壁格格不入。
祭坛?
还是码头?
老头警惕地打量着平台,示意我先别轻举妄动。
他仔细感受了片刻,又看了看依旧狂转的罗盘,沉声说:“这里的气息最混乱,也最沉重。我们上去看看,但要小心!”
我们费力地爬上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与青铜罗盘上类似的扭曲符文。
虽然这些符文大部分被苔藓和岁月的痕迹覆盖,但依旧能感受到一种若有若无的能量在其中流转。
平台中央,矗立着几根残缺的黑色石柱,这些石柱比之前在地面洼地见到的那些更加高大,上面雕刻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些难以理解的几何纹路和扭曲的生物轮廓。
而在石柱环绕的中央,则是一个直径约三米左右,深不见底的圆形洞口。洞口边缘与平台石板严丝合缝,仿佛天然生成,又像是某种通道的入口。
洞口里逸散出一股比湖水更加阴寒、更加精纯的阴煞之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一般。
而且,洞口还有声音传出来。
咚……
咚……
咚……
老头激动的直搓手,说:“找到了,找到了,这是封印的核心泄露·点!”
顿顿了顿,他又说:“怪不得罗盘会失效,这里的力场已经扭曲到了极点!”
老头走到洞口边缘,探头向下望去,说:“破损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那东西快要醒了,必须立刻加固封印才行!”
他快速从怀里掏出那几枚古旧铜钱,又拿出几张颜色更深,符文更加复杂的紫色符箓。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破风箱拉扯般的喘息声,突然从我们侧后方的黑暗中传来。
“嗬……”
这声音并非来自水下,也不是来自洞口里面,而是来自平台深处,那几根黑色石柱的阴影之中。
我和老头同时猛地转头,纯阳剑气和手印瞬间准备就绪。
只见在那最大的—根石柱后面,一个佝偻瘦削的身影,缓缓地,一步一顿地走了出来。
借助罗盘微弱的光芒,我们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那是一个穿着早已褪色,破烂不堪的古代服饰的老者,他的身体干瘪得如同骷髅,皮肤是毫无生气的灰白色,紧紧包裹着骨头,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眶深陷,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点微弱惨绿色的光芒。
而且,他手中竟然也托着一个罗盘。
那罗盘的样式与老头的青铜罗盘有七八分相似,但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
他身上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也没有水尸那种浓郁的怨念和死气,反而散发着一种被漫长岁月磨砺后的执念。
“秦逸秋,终究,你还是来了……”
干涩的音节从他那似乎早已僵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那双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尤其是老头手中的青铜罗盘。
秦逸秋?
老家伙叫秦逸秋?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秦逸秋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你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