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走上阴阳这条路,各式各样的鬼都见过不少,但像杨月楼这样如此坦诚,还为自己辩解的鬼还是第一次见。
“谁?谁在哪里?”
突然,一道光照了过来。
我用手挡住光亮,发现是两个穿制服的人,我赶紧把残虹剑和瓷瓶装进包里,两人河边巡夜的人来到我面前,用手电筒照地上的蜡烛和纸灰,警惕的问:“干什么的?”
“烧纸。”
“烧什么纸?”
“给死人烧纸。有朋友去世了,晚上送送他。”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深更半夜的烧什么纸,赶紧走。”
我背上包离开了河边,开车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我点上一支烟,心里开始盘算怎么处理杨月楼。
杨月楼的遭遇我很同情,直接把他送往阴间,他要先遭受炼狱之苦,然后才能进入轮回。
但要说他全是无辜的,也不尽然。
我叹了口气,吐出了一口烟雾,然后开车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我给庄墨打电话,我把青海瓷瓶,还有杨月楼的事告诉了他。我的职责就是为749收集各种灵异事件,既然自己拿不准怎么处理,倒不如推给庄墨。749局是政府部门,青花瓷瓶又是国宝,最后肯定要入国库的。
对我来说,这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但对庄墨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小事。他让我把青花瓷瓶邮寄去京城,我问他怎么处理杨月楼的鬼魂,庄墨轻描淡写的说超渡。
对付鬼一般有三种办法,超渡,赶走,消灭。超渡又分为三类,分别是十方超度,先人超度又称亡人超渡,还有一种是亡魂超渡。
不一样的鬼要用不同的超渡方法,但总体来说,超渡对鬼是一种福报。
所以超渡对杨月楼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结果。
把青花瓷瓶寄走的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杨月楼冲我深深的作揖,还说下辈子再也不当人了。
我从梦中醒来,望着黑乎乎的房顶陷入了沉思:人是万物之灵,但人却是活着最痛苦的一种生物。所以,做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庄墨收到青花瓷瓶后,给我们尚古堂记了一百八十万的利润,这让鲍勃是既高兴,又别扭。
高兴的是尚古堂的生意在他加入之后,效益火箭般的蹿升,别扭的是青花瓷瓶是我的业绩,也就是说他辛辛苦苦了大半年,还不如我几天挣得多。这让一心要证明自己的鲍勃不免有些心理失衡。
时间转眼到了下半年的十月份,南京的十月,秋高气爽,天气宜人,再加上十一黄金周,正是旅游旺季。
就在我准备给大眼和老乔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南京玩时,我接到了李立新妻子的电话,李立新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我非常震惊,即便知道他从河南回来后,身体一直就不大好。
李立新就这么死了?!
李立新是南京政商两界的明星,他葬礼举办的非常隆重,参加他葬礼的也都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据说李立新原本是要在老家下葬的,但因为组织上有考虑,就让李立新葬在了南京象山陵园。
李立新葬礼那天,我和鲍勃都去了,在悼念的人群中,又遇到了金老板。
我和李立新交往,只认识一些生意上的人,官场上的一个都不认识,当然那些人也不屑于认识我这么一个古玩店的小老板。
金老板惋惜的说:“唉,李总才五十岁出头,怎么年纪轻轻人就没了呢?”
鲍勃瞧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我明白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我附和说:“是呀,太可惜了。”
金老板说:“你们知道李总得的是什么病吗?”
我说:“不太清楚,只知道他长期住院,有次我想去医院看他,他说不方便。你知道李总得的什么病?”
“据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全身器官衰竭。”
鲍勃吃惊的说:“这不是老人病吗?李总才五十多岁,平时又注意保养,怎么会得这种病?”
金老板说:“谁说不是呢。”他四下瞅了瞅,说:“现在人们私下传,说是金总家的风水不好。”
半年前我和李立新还去过河南鲁山,在山里待了一个多月,他几乎是自己走出来了,以他的身体素质绝不可能得老年病,身体多器官衰竭而死。
徐盼盼是泄露了羽人秘密而死的,秘密泄露给了李立新,所以李立新也中了诅咒?
李立新的棺木下葬,所有人肃立默哀,下葬后每个人上前鞠躬,李立新的家人穿着一身黑衣列队送别。
我走到李立新夫人面前:“夫人,您节哀。”
李立新夫人抬头看我,说:“你就是尚古居的陈先生吧。”
“我是。”
“请你在旁边稍等片刻,我一会有话和你说。”
“嗯。”
我走到旁边等候,一直到吊唁的人鞠躬结束,李立新的夫人才走到我跟前。
我之前从没和李立新的夫人打过交道,之所以认识她是李立新的办公室见过李立新夫妇的合影,记得当时李立新说起过,他夫人是个编剧,自从他们结婚后,他夫人就放弃了事业,可是在家里相夫教子了,她是个很称职的妻子。
“你好陈先生,让你久等了。”李立新夫人歉意的说,她主动伸手与我握手。
“也没等多久。”
“我经常听我丈夫生前说起你,说你非常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这种评价可不是什么褒义词,特别是出自李立新夫人之口,总听着有些别扭。
“夫人,李总是什么病去世的?”
“器官衰竭,心脏,肾功能,神经,肝脏功能都出现了衰竭。他走的时候,人都瘦的不成形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去了好多医院检查什么都查不出来,老李之前身体非常好,每天早上都会去慢跑锻炼身体。可自从他去河南回来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我想问问你,你们在河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
见我为难,李立新夫人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说:“陈先生,老李已经死了,我也不是想追究什么,就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我沉吟了片刻,说:“夫人,我们在河南鲁山发现了一种鬼蝴蝶,当时很多人都因为鬼蝴蝶死了,我想应该与鬼蝴蝶有关吧。”
李立新夫人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我早就劝过老李,说钱挣得够花就行了,没必要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可是他偏不听。唉……”
说着,她轻声抽泣了起来。
“夫人,李总是个有追求的人,我非常敬重他,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谢谢,谢谢。”
离开陵园,我和鲍勃回到了古玩店,我越想李立新的死,越觉得心里不得劲,于是就给当初探险队的王队长打去了电话。今天在李立新的葬礼上,我并没有见到王队长,王队长做为李立新最信任的人,他缺席李立新的葬礼,总会让人多想。
王队长在六合区开了一家武馆,我开车找了过去。见了王队长,他正在疯狂地打沙袋,像是发泄着什么。
“老王。”
王队长停下来,笑着说:“是陈先生啊。”他摘下拳击手套,随手扔在一边:“走,去屋里坐。”
“不用了,就在外边吧。你这里挺大啊。”
王队长的武馆在占据了临街店铺的整个三层楼,足有五六百平米,除了练拳的地方,还有健身区。
我和王队长在拳击馆角落找个地方坐下,王队长用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又灌了半瓶矿泉水说:“你是为李总的事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