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凌晨,街道上的车稀稀拉拉,每一辆都开着闪亮的大灯。
这灯柱在路上宛如一条条鳞片发光的长蛇。
一辆哑黑色的桑塔纳正急速行驶,引擎嗡鸣的声音在黑暗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孤单,这辆车的速度太快,彷佛要无所顾忌,一头扎进遥远的看不清的悬崖里。
薛协坐在这辆桑塔纳的驾驶位,不断的加速度。
车如离弦之箭。
这让坐在一旁的安助理有些胆战心惊,纵使系着安全带,她手心依旧紧张的不断出汗。
“领导,我们这是去哪儿?”
薛协没有回答,只是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沉默着开车。
刚刚他们还在市中心准备享用晚餐,可一份文件,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一番讨论后。
薛协突然让安溪跟着自己下楼,说要去一个地方。
然后开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离临海市中心越来越遥远,周围僻静荒凉,连人影儿都看不见。
只有彻夜拉煤的工程车,时不时呼啸着从旁边驶过,如一头愠怒的巨兽。
外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身为一个弱女人,安助理眼看茫茫夜色。
害怕再正常不过了。
……
嗡——
啪嗒!
熄灭引擎,关闭大灯。
薛协畅通无阻的将车开进一个小区,远在市郊的荒凉小区。
这里有着数百栋别墅,全部建在半山腰。
周围是数不清的苍劲松柏,一棵挨着一棵,遮天闭幕,在月光下影影绰绰。
小区门口有好几个保安,不过在确认车牌后,他们没有进行阻拦,反而点头致意。
看样子,平日里薛协也没少过来。
僻静山腰,树丛中有什么小动物跳来跳去,各种鸟类的鸣叫跟婴孩的哭泣一样。
“你没来过这里吧?”
“从来没有,听都没听过!”
安溪一边回答,一边下车,由于穿的是细高跟,她踩到石缝里差点没摔倒,踉跄两下方才稳住平衡。
薛协自顾自的往前走,低声说着:“这是富鲤枫庭公司造的别墅区,不少有钱人喜欢清雅点的地方,所以卖的不错,你来没来过也正常。”
“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领导您在这里也有房子?”
“有,不止我有,”薛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程年在这里买了近一千平的房产,养了个女人。”
“啊?”
“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清楚,这些年他剐来的油水都藏到了这别墅里。”
随着薛协的诉说,安溪顷刻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惊诧至极的打量着薛协的背影。
领导也太恐怖了,心思如此缜密……甚至专门在枫庭别墅区买了栋别墅监视程年的举动,将他全部的家底摸的一干二净!
怪不得薛协有把握,不是程年背叛自己。
真是阴狠!
十几年的下属,他依然处处提防……
“到了!”
走了一段路,薛协停在了一栋亮着灯的别墅前,他甚至有钥匙,径直开了门进去。
安溪紧紧跟在他身后。
经过前面的园景,走入正厅,亮着灯的玻璃长廊前有一个穿着打扮极其艳丽的女人,她端着个酒杯正在喝酒。
在看到有不速之客闯进来的时候。
女人吃了一惊,瞪大眼睛。
“喂,你们谁啊?怎么进来的!?”
薛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跨步越过走廊,进入正厅。
那女人跟疯了一样,冲过来,大吼大叫,声音尖利。
“这是我家!!!你们是干什么的?神经病啊!”
“滚一边去!”薛协皱起眉宇,猛然将娇弱的女人推在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安溪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领导,她只能在一边看着。
内心暗自吃惊。
摔在在地上的女人痛呼一声,头发都披散了,她抬脸依旧凶神恶煞。
薛协的下句话,却让她懵了。
“沈丽丽,中专毕业,在金爵KTV当过公主,家里有个弟弟有个老父亲……21岁进入社会,整容后在一场酒会上认识的程年,苟且过后他许诺你一栋别墅,然后你就住了进来。你还整过容,我连你上学时候的照片都有。”薛协冷淡的笑着。
客厅里,有好多行李堆放在那里。
“呦,知道程年的事儿,你这是准备跑了吧?”
“我……我!”地上的沈丽丽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滚就快滚,别耽误我的事。”
骂完这个女人。
薛协马不停蹄的赶往三楼的主卧,安溪就跟在后面。
她看向沈丽丽的眼神也满是鄙夷。
同为女人,她真瞧不起这种野鸡一样的,只会凭借身体傍大款。
丢不丢人!
沈丽丽惊慌失措的搬弄行李,她当然知道程年已经在监狱了,正是准备跑路另寻下家的。
至于这俩人来干什么,她完全不清楚。
薛协到了三楼,一脚踹开主卧的门,火急火燎的把所有的床单被褥都拽掉扔在一边。
他拽住床垫,用力搬弄,但这番作为到底为何谁也不清楚。
安溪迷惑的看着他的行为,这红木大床看起来做工十分巧妙,色泽艳丽,雕刻精致,想来应该价格不菲。
最低得六位数往上!
那领导是来干嘛?偷床?
安溪赶紧掐住自己腰部,都这紧要关头了还在瞎想什么!
费了好一番气力,薛协都气喘吁吁了。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把床垫搬开,而隐藏在下面的一切也展露出来。
安溪被震撼的久久合不拢嘴,她瞳孔放大,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身体都僵了。
木床的夹层,隐藏的是姹紫嫣红的钞票、首饰!铺了满满一层!
这冲击力,简直无法言语。
薛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诧,他完全知晓,目光也根本没放在这些钞票上面,他伸出手扒拉着一堆钱,急匆匆的找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
还真被他扒拉出一份文件。
“在这里!”
“这是什么?”
“之前那些文件的附件,有这个一切都好办了!”
“领导……我不太清楚。”
薛协平复着起伏的心胸,抬起眼来,认真的凝视着安溪。
他逐字逐句,语气严肃。
“事已至此,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举报程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啊?那岂不是要死刑?”安溪一下子慌了,她根本没想到薛协手段这么狠!
“死刑,他理所应当!”
薛协把文件递过来,眼中蕴含无数深意。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一劳永逸。
这下子,他再也不用担心,曾经那些黑历史了。
“这……”安溪在犹豫。
“以后,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你来坐。”
“……好吧!”
她目光闪烁,好似想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