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冷灶，便是三九天也不见得有人去烧。

　　可若是热灶，就是三伏天也有人往里添柴。

　　章牧正和韩金几人说笑着。

　　小 三子带着十几个贺刚的手下，凑了过来。

　　“嘿嘿！章头儿”

　　小 三子将一个红色绸面儿的盒子摆在章牧面前，脸上满是讨好！

　　“昨天听说章头儿如神兵天降，击毙了抗联特工负责人，又救了本子队长！我这些年是狗眼看人低了！”

　　章牧看了眼盒子，又看了眼小 三子身后那十几个，脸上同样满是讨好的警员。

　　说实话，章牧不怎么喜欢小 三子。

　　从章牧刚进警署时，小 三子便仗着自己是贺刚的人，从没正眼瞧过章牧。

　　时常吃了章牧的请，事后还嘟囔一句‘三炮’！

　　直到章牧当上了副队长后，嘴上才留了点儿情。

　　可还是没怎么正眼看过章牧！

　　章牧将笑脸一收，开口到：

　　“这是什么意思？”

　　小 三子见状，忙将盒子往章牧面前又推了推！

　　“一点儿小意思，一点儿小意思！兄弟们一起凑的，还请章头儿收下！”

　　章牧用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算是收下了！

　　收小 三子送的礼，也是看在和他同来那十几人的面子。

　　如果自己不收他们的礼，他们一定会担心自己可能报复他们！

　　毕竟警署就这么大，就这么些人！

　　贺刚还是副队长，又不是死了！

　　不收他们的礼，便是将他们往贺刚的怀里推！

　　这对自己以后办事很不利！

　　小 三子见章牧收了他送的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这时，韩金不干了！

　　“小 三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章头儿也是你能叫的！”

　　“是、是、是！”

　　小 三子原本的靠山倒了，现在是谁都不敢得罪。

　　更别说韩金是副署长韩百川的侄子了！便是没这层关系，依照现在警署内的形势，小 三子也不敢说个不字！

　　“你说的对，我不该这么叫！”

　　其实韩金几人也给章牧备了份儿礼，本想等他二叔韩百川来了，再拿出来，却不想被小 三子抢先了。

　　“让我看看，你给章头儿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章头儿可不是什么东西都收的！”

　　看着韩金将手伸向盒子，章牧没有反对。

　　一来，自己也想看看小 三子给自己送了什么东西。

　　二来，若不是昨天韩金自爆身份帮了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局面还不知道呢？

　　反正不是现在这样！

　　随着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三样东西被章牧一览无余。

　　两根小黄鱼，一张纸符！

　　一根小黄鱼足有二两重，他们十几个人能凑出两根来，也是出了大血的。

　　至于那张纸符则是被韩金拿了起来。

　　“天仙宫、平安符！”

　　当纸符上的内容被念出来，章牧着实小吃了一惊。

　　不仅吃惊于小 三子能送自己平安符！更吃惊于韩金居然认识上面的字！

　　章牧对韩金的身份，不由得更好奇了！

　　韩金却是眉头一挑，对小 三子怒斥到：

　　“小 三子，你他么的什么意思！咒我们章头儿受伤是吗？”

　　就在昨天，虽看着贺刚被撸成了副队长，小 三子也没觉得章牧能行！

　　便是昨天章牧分给他的抓捕任务，也是带着一半糊弄，到了天黑，人才抓回来一半儿。

　　可一回警署，便听说了东三街的事儿，才知道是自己眼瞎了。

　　急忙和十几个同僚凑了钱，备下了两根小黄鱼！

　　自己还顶着风雪，连夜去了趟东山的天仙宫，求了一枚平安符送给章牧。

　　算是单独的一份礼。

　　其实，小 三子求这符送给章牧，更多的是想护佑自己平安！

　　小 三子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尴尬到：

　　“没！没！我是看报纸的照片上章队长受了伤，这才去求的平安符！”

　　“章队长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也是好意！”

　　韩金还要再说，被章牧打断了。

　　章牧起身，双手拍在小 三子的肩膀上，郑重的说到：

　　“谢谢，我很喜欢！”

　　说完，当着小 三子的面，将平安符塞进了自己的内 衣兜里。

　　心里却不由得对小 三子，加了三分小心！

　　‘这小 三子很会造势，也很会用势！先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得找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他！若是不能让他归心，日后定是个麻烦！’

　　随即话风一转，对着韩金到：

　　“对了，我记得许文志也进澡堂了，他怎么样了？”

　　说实话，章牧当时还真就没注意许文志！

　　此时不知怎地，想起他来了。

　　韩金朝着章牧摇了摇头，没说话。

　　倒是一个原是许文志的手下，向章牧解释到：

　　“许文志怎么能和章头儿比呢？他就没那升官的命，还硬往前凑！好好当他的副对长多好！”

　　“现在好了！被手榴弹炸成了好几截！连个愿意给他收尸的都没有！”

　　“还是我们兄弟几个，凑了一块大洋，找了个前清的缝尸匠，这才把他敛进棺材里！”

　　在章牧的印象里，许文志爱占点小 便宜，但不贪财！不干什么好事儿，也不干什么坏事！

　　中肯的说，人还不错。

　　但章牧有点儿恨他，若不是他贸然闯进澡堂，或许王守忠也不会死！

　　但此时又恨不起来了，毕竟人死债消！毕竟他是华夏人！

　　章牧随即叹了口气到：

　　“可惜了！老许死了，那他家内口子怎么样了！”

　　“哭的死去活来的！俩孩子也是！许副队死了，娘仨儿也真不知道怎么活！”

　　听了这话，章牧从小 三子那些人送给自己的小黄鱼中，拿出了一根。

　　“韩金啊！今天找个时间去趟老许家，把这个给他家内口子吧！同事一场，咱们总不能眼看着老许一家老小没饭吃吧！”

　　“老许家的要是问，就说是警署里的人给她凑的！”

　　一根小黄鱼，足够干点儿小买卖了，活命了！

　　随后又拿出另一根。

　　“再把这根换成大洋，给兄弟们分了！要不是兄弟们帮我忙乎了一整天，我也不能立功！”

　　“兄弟们别嫌少就行！”

　　两根小黄鱼，还没捂热乎，便左手进右手出，没了！

　　办公室里百多号警员，听章牧要发大洋了，顿时一阵欢呼。

　　“哦！对了，晚上北二街的和顺居，我请兄弟们喝个痛快！”

　　此话说完，办公室里的欢呼声更盛了！

　　谁知就在这时，署长何云山来了。

　　阴沉着一张脸，张嘴便骂人！

　　“都不用干活吗？大吵大闹的成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