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没，换命的时刻快到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换什么命？

自己这是死了，还是变成堕 落种了？

路平生晃了晃发沉的脑袋，努力地睁开双眼。

白色的空间内，漂浮着一团团混杂在一起的颜料块，杂乱无章，像是某个现代抽象派画家的大作，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熟悉的场景让路平生精神一震，又回溯了？

只是怎么卡在这。

他顺着说话传来的方向抬头，便看到两个他之前见过的堕 落者。

会所那个束发青年，以及站在一旁的李二。

妈的，自己这是被绑架了吗？

路平生深吸了口气，左右查看着。

还好老孙和小也没被一起抓来。

不知道他们是哪个组织的，为什么杀他。

一想到这，路平生的情绪有些低沉，小余姐……

咯达——

身后响起一阵高跟鞋走路声，和一个路平生极其熟悉的声音。

“早就准备好了。”

余佘不知从哪里出现，她撩着蓬松的头发，眼睛微眯，和嘴角一起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玄清，是不是只要我跟他换命，再让这‘暴雨’的时间顺流而下，覆盖掉原本的历史，我就可以活下去。”

“当然。”

名为玄清的束发青年露出淡淡的笑容，在看向余佘的瞬间，眼底多了几分急切，又很快消失。

“帮我们把【暴雨】这三天时间形成一个闭环，独立于现境之外。你自身也能扭转即将死亡的命运，并获得‘回溯’这项神术，大家，双赢！”

换命？活下去？

路平生愣愣地看着余佘，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来你还在蒙圈啊。”

余佘走了过来，捂嘴轻笑。

“忘记告诉你了，我的炁是【换命】，只要有对方一滴血液，便可以跟他交换一个事件的命运。”

“还记得那个想要侵犯我的人吗？我觉醒的时候，正好抓伤了他，【换命】当场发动。”余佘脸上勾勒出了一丝畅快的表情。

“他承接了我的命运，被余下付了钱的八名壮汉轮了。”

余佘说得轻描淡写，在场的几名男人心中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能力，也太霸道了。

换命，血液。

路平生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在一层的时候，他的手指曾被餐刀划伤，是小余帮他止的血。

“你……”

“是啊，蓄谋已久呢，好不容易才把你骗到这里。”

余佘垂下眼帘，语气逐渐冰冷。“毕竟，本来应该死的人是你，不是么。”

路平生喉结上下滚动着，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已经把这段时间节点封闭了，走吧，让我们去完成这最后的一步。”

玄清的眼神中泛着一丝狂热，下一刻，光影交织，斗转星移。

路平生抬头，看着余佘的身影在眼前慢慢虚化。

她的双眸中，好像各住着一个不快乐的小余。

在会所失魂落魄的小余，在老孙店铺里痛哭流涕的小余。

最后的时间回溯。

开始。

……

“哇，一个上午就500块，报酬这么高。”

小余开心地翻着秦了了发过来的信息，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

她轻咬着嘴唇，又打字问道，“需要男的吗，保证帅哥一枚，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了。”

“哦？这是有情况啊！行吧，看在你面子上，明天一块捎上，我现场安排一下。”

“好的，最爱你啦。233”

小余把雨伞架在肩膀上，歪着头，笑嘻嘻地翻着通讯录，准备给路平生发消息。

她没有注意到，热闹的里巷中泛起一阵浓雾，来往的行人逐渐减少，最后只剩她一个人，孤寂地前行着。

“应该就是她了，穷，经常打工，大学生，清醒者，这几个任务提示都符合。”

迎面走来两个男人，肆无忌惮地谈论着。

是二狗和黑衣大叔。

“重点是她明天会去姑逢会所。你看，我们任务的要求是明天不能让目标去到姑逢。”

“嘿嘿，那我们可以把她绑起来啊，杀了多浪费。”二狗眼中露出一抹淫邪，“这妞长得一般，身材倒是挺不错的。”

黑衣瞪了他一眼，语气凶横，“新来的，我再说一遍，前期的支线任务如果出了差错，老大会弄死你的。”

“好吧。”

二狗耸了耸肩，露出了惋惜的神色，看来只能趁热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围了上去。

“小余，准备。”

画面卡顿了一下，现场几人眼神同时一震。

路平生突兀地出现在现场，黑衣大叔顷刻间化成碎片消散，玄清代替了他原本的位置。

“动手吧。”

雨伞轻轻落在地面，余佘的炁瞬间爆发，裹挟着一滴血液朝路平生飞驰而去。

玄清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色，炁体流转。

右手皮肉外翻，青灰色的肉瘤疙瘩一颗颗往外钻，五指黏连，指缝间拉出布满筋膜的肉蹼，指尖黝黑如钉。

在小余发动【换命】之际，他的利爪毫不犹豫地朝小余心口直戳而去。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误杀，小余身负【化蛇】传承，本来就是他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

把她打到濒死之境，再吊着她的命。

以误杀为由，许诺以【阳界】的回溯神术做为条件，让她在三天后发动暴雨的回溯之力，将时间回溯到三天前她濒临死亡的时刻。

然后，再把她杀了。

暴雨时间闭环，现境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覆盖。

回溯的这三天就会被时间淹埋，独立于现境之外。

这是他们这次炼药计划的前戏部分。

暗渡陈仓。

偷走一段可以反复循环的三天时间，以及一城的居民。

这里时间的流速跟外面不一样，截留的这段时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等外面【长城】的人反应过来，他们早就完成复活药的炼制，溜之大吉了。

想到这，玄清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小余脸上惊愕的表情。

铮——

一柄赤红色的唐刀从天而降，与黝黑的指甲交错相击，火光四射。

“哦，你不是说打死都不会来的吗？”

余佘脸上露出一片揶揄之色。

明明只要再晚上一步，她就会命毙当场，居然还笑得出来。

回应她的只有秦了了的一声冷哼，以及玄清的怒吼。

“这个时间节点不是封闭了吗，她怎么进的来？”

“当然是我开的后门啊。”

余佘就像一个顽劣的小孩，露出了干坏事得逞之后的得意神色。

“你难道就不想活下去吗？”玄清万万没想到，时间闭环这个环节准备了这么久，在最关键的一步出了差错。

“你猜，我想不想呢？”

余佘嘴巴慢慢咧开，眉心长出一片碧绿色的蛇鳞，竖直的瞳孔满是嘲弄之色。

“堕、落、者！”

玄清脸色变得铁青一片。

我TM居然在问一名被黑暗人格掌控了的堕 落者要不要变回正常。

他们这个计划主要就是利用小余对生命的渴望，一步步走向安排好的结局。

在旧灾中，他们一直对小余有求必应，生怕引发她内心的黑暗导致堕 落，从而失控。

小余怎么可能会堕 落。

玄清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好！

他转头看向小余【换命】的方向，顿时目眦欲裂。

她刚刚换命的对象不是路平生。

而是，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