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宋小春听到这话从炕上跳下来“咔吧”一声崴了脚，张嘴嚎得像过年杀猪。

　　等她被儿子、孙子搀着出门想接着骂，君家小两口儿早走远了。

　　“老大，你赶紧去找村长！”

　　房屋、田产……绝不能给那个小杂种！

　　宋小春恨得牙根直痒痒，当年女儿死的时候，请村长、族老作证，把房屋、田产留给外孙女做嫁妆，字据、认证皆在。

　　十多年过去，她以为孟昭昭已经忘记，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好！”

　　孟学农立刻答应，快步走出去，两个儿子紧随其后。

　　家中与孟昭昭……不！与任何人发生纷争，孟家女人冲在前面，三个男人站在她们身后一声不吭。

　　吵的赢，他们哄女人几句奉承话；吵不赢，他们把错处全部推到女人身上，扮演无辜受害者。

　　孟家三个男人都读过书，圣人教诲没把他们变成品行高洁的人，反而无限趋近伪君子。

　　“我们得快点去村长家！”

　　孟昭昭拉着君九烨往村长家跑。

　　他环顾周围，见没什么人盯着他们，单臂抱起她，用神行步加快速度，几息之间便到了。

　　孟昭昭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惊奇与震撼。

　　腰间冰凉有力的大手，村长家深红色木门，无一不在提醒她一切都为真。

　　“发什么呆？”君九烨屈指轻敲她额头，“赶紧进去！”

　　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黑再进门拜访，十分无礼。

　　“嗷嗷嗷~”

　　孟昭昭腿脚发软，抬手敲门，心情有些忐忑。

　　她上辈子与村长没说过话，远远见着都要绕路躲开。

　　“门没关，进来吧！”

　　孟昭昭推开院门，紧张舔舔唇，下意识露出怯怯笑容。

　　“这不是昭昭吗？”女人见她愣了一下，“快进来！”

　　“高阿奶，我来找村长！”

　　孟昭昭小手紧紧握住君九烨，怕自己会撑不住场面，从他冰凉手掌中汲取力量。

　　“老头子，昭昭有事找你！”

　　高芳安抚对小姑娘笑笑，偷眼看她身后的瘸子，安安静静，像山一样给予妻子勇气。

　　“你让他们进来！”

　　“诶！”高芳转头对他们说，“快进去吧！

　　老头子刚吃完饭，正好说话的时候。”

　　“谢谢高阿奶！”

　　孟昭昭对高芳甜甜一笑，拉着君九烨往屋里走。

　　“昭昭啊！”孟正业倚着炕上小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儿？”

　　他瞥一眼窗外，天色发灰，眼看着便黑了。

　　平时看见他绕圈儿走的小娘子，今天怎么敢来跟他说话？

　　“村长阿爷，我想请您帮忙收回嫁妆！”

　　孟昭昭深吸一口气，前因后果说一遍，成功唤醒孟正业沉睡十几年的记忆。

　　当初他确实和几位族老作证，孟学农一家房子、耕地，确实是孟昭昭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字据一式三份，一在孟学农家，二在村长家，三在县城存档。

　　“行！”孟正业痛快答应，“你先回家，我找找当年字据，明天巳时在孟家门口见。”

　　“谢谢，村长阿爷！”

　　孟昭昭膝盖一软就要跪下磕头，君九烨大手卡住她腋窝把人撑住，浅浅鞠躬致谢。

　　他的崽子！

　　凭什么给一个凡人下跪？

　　老东西，不怕折寿吗？

　　小两口儿告别村长家，孟昭昭情绪有些亢奋，想到明天就能拿到阿母留下的房屋、田地，她走路都蹦蹦跳跳。

　　君九烨垂眸看着孟昭昭兴奋发红的小脸，眼角余光瞥向身后偷偷摸摸进村长家院门的三个男人。

　　明天昭昭想要拿回嫁妆，恐怕难度不小。

　　高芳送走孟昭昭，转头见像做贼一样的孟家父子，眉头皱得死紧。

　　她看不惯孟家（虐）待昭昭！

　　老头子不让多管闲事，高芳只能叮嘱孙子、孙女不要欺负小昭昭。

　　“高婶！”

　　孟学农讪讪一笑，点头哈腰，带着两个儿子往屋里走。

　　“嗯！”

　　高芳点点头，进厨房收拾东西，不爱看孟家几个窝囊废。

　　事事躲在女人身后，还读书人，呸，不要脸。

　　“世叔，孟昭昭是外嫁女，还想把孟家财产带到君家，实在居心叵测，您可不能同意啊！”

　　孟学农半躬着腰，谄媚地给孟学农点燃烟袋锅。

　　他小时候经常给父亲点烟，技术不错，很快点燃烟丝。

　　一缕灰蒙蒙气体盘旋而上，房梁上有厚厚烟油，死死糊住顶梁柱。

　　“世侄啊！”孟正业吸一口旱烟，“这事儿不好办！”

　　且不说字据能不能找到，即便找不到，这事儿不过十几年，很多人都记得，不好糊弄。

　　“世叔，我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孟学农腰弯得更深，“孟昭昭如果嫁给孟氏族人，房屋、田产不需要她张嘴，我主动送嫁妆过去。

　　君家是外来户！

　　世叔，属于孟氏财产，怎么能给一个外姓人？”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孟正业叹气，“孟昭昭如果是个男娃子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

　　孟学农看向两个儿子，他们立刻上前伏低做小，哄得孟正业十分开心。

　　等他们父子三人从村长家出去满脸笑容，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图。

　　“老头子，你要帮他们？”高芳不认同看着孟正业，“小丫头命够苦了，你还要再插上一刀？”

　　“孟学农说得不错，君九烨如果是孟氏族人，家产给就给了。

　　君家是外姓人！

　　你总不能让我看着孟氏财产落入外族人之手。”

　　孟正业也很为难，他要保护家族利益，势必要牺牲孟昭昭。

　　“那孟学农收君家五两银子，分毫嫁妆没给昭昭就合情合理吗？”

　　高芳气得背过身子，想到孟昭昭从屋里出来，两只圆溜溜杏眼满是欣喜，她舍不得让昭昭那双明亮眼睛蒙尘。

　　“他们家女人办事不讲究，老爷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孟正业为孟学农父子辩解，见老婆子还是赌气，劝几句也就不理了。

　　她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跟他置气太久！

　　“你这样言而无信，以后会有大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