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后，李志忠队长带着那几个白大褂老者进了屋。

丽云和孩子们，还有那个老太太，则由另外几名队员带着，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邝斌和虎子他们在外面负责警戒，他们已经通知了基地，基地很快就会派直升机过来接人。

“夏月，冬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董长海教授，我国病毒学领域的专家。”

李志忠队长一改往日的严厉和冰冷，又变成了那天餐厅里温和儒雅的父辈模样。

“董教授，他们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两人，在基地只身犯险，潜入黑骷髅内部，找出了炸弹，救了我一命，也救了基地所有人。”

董教授温和地笑了笑：

“小夏我早就认识了，这位小伙倒是第一次见。”

见他朝我伸出了手，我急忙起身与他握手。

他的手温暖厚实，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好啊，陈冬阳是吧，小伙子可以，小夏看上的人，果然不差。”

我老脸一红，不由得问道：

“董老师，您和夏月，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小夏的父亲，夏山河，我们俩是世交。”

我心里一惊，夏月的父亲？

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夏月，提到父亲，她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淡。

可她也没继续说什么，眼神有些躲闪，显然是不想继续聊她父亲这个话题。

董教授明显也看出来了，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叹口气。

邱老头拉着邱晗坐了过来，我看了看邱老头，又瞟了一眼抱着胳膊靠在门边闭目养神的小西。

“你们聊，我们去看看隔壁那群家伙。”

李志忠队长说着，和董博士一起走出了房门。

“小晗，欧阳是跟我一块来的，她身体比较虚弱，在对面病房休息，你也去看看她吧。”

小晗脸色一喜，急忙跳起来朝门外跑去。

我当时也看到人群中的欧阳师姐了，她脸色蜡黄，被人搀扶着，情况不太好。

出于担心，我也准备起身去看看她。

“阳小子。”

邱老头忽然叫住了我。

“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身体一顿，僵在了原地。

心下疑惑，这老头是会读心术吗？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邱老头脸色平静如水，淡定地喝着茶。

我和夏月对视一眼，重新坐了回去。

迎着邱老头深邃如潭水的双眼，我缓缓开口道：

“老师……我现在是该叫您邱老师，还是应该叫您，潜夜者的首领呢？”

“都可以。”

邱老头淡淡地说，嘴角挂着微笑。

我心里掀起一股惊涛骇浪，夏月也是一脸震惊。

他承认了。

之前困扰我的所有的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小西这个变态到极点的家伙，从头到尾其实都是围着邱老头转的。

当时医院沦陷，邱老头他们被困在这里，也是因为小西。所以他们才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那刚才沈峰说的，小西杀了3个12岁小孩的事，是不是真的？”

邱老头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我豁的一下站了起来，眼里闪过愤怒，满脸的不可置信。

此时的邱老头在我眼前忽然变得无比陌生。

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医生，而是一个手里沾满血腥的杀手组织的大头目。

“老师，我最后叫您一声老师，您实话告诉我，这次的病毒爆发，和潜夜者有没有关系？”

我紧紧攥着拳头，心脏在胸前狂跳，等待着他的回答。

邱老头忽然笑了，他放下手中的水杯，抬头看向我：

“阳小子，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了？”

“回答我！”

我双眼瞪得通红，浑身不断颤抖着。

夏月拉了拉我的手，轻声叫着：

“冬阳。”

我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注视着邱老头那双幽深的眼睛。

“没有关系，爆发的原因，我们也在调查，不过跟黑骷髅应该是脱不了关系。”

邱老头迎着我的目光，淡淡地回答。

我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坐了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既然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潜夜者首领的身份，那他没有必要再对我说谎

我是生怕这老家伙蹦出一句，说是的啊没错，就是我们干的，我们向主神祈祷，洗涤人类罪恶灵魂之类的。

那我的世界观恐怕就要就此崩塌了。

“小西杀的那3个孩子……哦不，应该说，3个畜生，是他们该死。”

邱老头眼神平静，好像杀的不过是几头猪几只羊。

“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当然，我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杀人这种事从病毒爆发开始，我几乎每天都在做。

现在死在我手上的人一共有多少，我都懒得数了。

但前提是，对方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们的生存，我迫不得已才会杀人。

“阳小子，你很幸运。”

邱老头突然说道。

“你从小到大，应该都没有经历过校园霸凌吧？”

我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事。

“全球每年有2.46亿儿童和青少年遭受校园暴力，几乎每3个学生就有一个被霸凌。而被霸凌的对象，通常都是老实孩子或者穷人家，他们被打骂，被侮辱，而真正助长霸凌者嚣张气焰的，正是不作为的学校，和除了成绩什么都不在乎的学生家长。”

“那3个家伙，长期霸凌一个同班女孩，他们拍她的裸照，殴打她，抢她的钱，甚至轮番侮辱她。”

邱老头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红芒闪烁。

“你觉得他们很过分？呵呵，可你知道学校和警方是怎么做的吗？没错，一如既往的和稀泥，息事宁人，说只不过是同学之间闹着玩。那三个家伙知道自己未成年，就算杀了人也不会被判死刑，所以胆子越来越大。”

“最终，他们内心的邪恶欲 望被彻底释放，在一个雨夜，他们三个轮 奸了那个女孩，然后用石头把她的脑袋砸得粉碎，在她还残留一口气的时候，将她活埋了。她最后的死因。是被活活疼死和憋死的！”

房间里一片寂静，静的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事后案件审判，那三个家伙毫无悔意，居然还笑着对女孩父母调挑衅，说他们才不到12岁，杀了人也不用负责，法律会保护他们。呵呵呵，真特么可笑。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不了受害者，反而成了罪犯行凶的最大依仗和靠山！”

“他们作案未满12周岁，依法不负刑事责任，事情风波过去后，他们被无罪释放。三个月后，他们再次犯案，将一名实习的女大学生拖到仓库奸杀，熟练地埋尸。然后，依旧是没有任何惩罚。”

“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那些女孩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长眠在地下，他们犯了罪，却依然可以逍遥自在地在阳光下生活。这不公平！”

邱老头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一股威压气息从他身上猛然腾起。

那是一种长期手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才能拥有的气势。

“然后我意识到，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恶魔，他们生来就是恶种！”

我轻轻吐了口气：

“所以……你是想用自己的正义去制裁他们？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没有这个权力替法律审判他们。”

“那有权力的人又在干什么？”

邱老头笑着，指着门外沈峰他们的房间。

“他们那群人有权力，可他们在利用权力做什么？正义？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正义听起来很酷，实际上是个只会迟到的马后炮！”

他说着，双目通红，森冷的气息缓缓升腾：

“能够让那些恶种真正恐惧的，从来不是什么狗屁的正义光明，而是黑暗，比黑暗更黑暗的，绝对黑暗！”

“法律无法对那三个畜生施加惩罚，那我来。法律给不了公平，那我给！况且，小西并没有杀他们。”

邱老头忽然笑了，笑的那么灿烂。

“我只是让他把那三个畜生关在一间黑屋里，丢给他们两把刀，只够吃一天的食物，然后就不管了。一个星期后再开门的时候，满屋都是血，他们已经自相残杀的一个不剩了，哈哈哈！”

我听到自己倒抽凉气的声音，这种酷刑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阳小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邱老头忽然发问。

我没说话，这本来就是一种很矛盾的事情，我一时间也无法判断。

“你在犹豫？那如果，被害人是夏月呢？”

邱老头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的大脑像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过来。

我感到一股狂暴的杀气在大脑中翻滚，同时紧紧将夏月揽进怀里。

如果受害者是夏月，我会毫不犹豫活刮了那三个小崽子，然后去陪她。

夏月是我一切，她万一出了事，什么法律，什么是非对错伦理，对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这才恍然明白，这就是个人立场的问题。

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

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

或许我们前一秒还在大骂那些叫疼的人虚惊，但是万一轮到自己身上，估计喊疼喊的比谁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