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殴虽说不是第一次听书,但以前都是在街边听,今天还是头一次在戏园子里听。
不过听说这戏园子老板貌似是个多面手,戏曲、相声、评书、还有个叫什么小品的玩意,他都有涉及。
“话说这季博达将军重生之后啊...”
台上这说书人讲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雷殴听得津津有味。一点没察觉身边的公主脸色铁青,两手紧紧攥着裙摆。
这故事虽然奇幻,但也是近期烂大街的设定。
故事是说一个将门之后名叫季博达,他一直刻苦修炼,梦想有朝一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但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皇室公主柳如烟。
这柳如烟因为喜欢季博达,不愿他镇守边关,只想把他拴在身边。
于是乎柳如烟用计与灌醉季博达,与其酒后乱性。
皇帝为了顺柳如烟心意,把公主许配给季博达,并罢了他兵权,一辈子养在公主府中。
季博达虽心有不甘,却也为家族着想,顺了皇帝的意思。
柳如烟与季博达成婚后日子过得倒也幸福,只是终日,你侬我侬,情情爱爱,季博达慢慢也荒废修为。
一日,叛军四起,直逼皇宫。
季博达勤王救驾,不敌叛军。最终落的个人头落地,家族被灭,皇朝倾覆。
直至此时,季博达方知自己一生都被柳如烟所困,到头来早已忘却自己初心。
想不到这季博达重生了。
这一次,他没再跌入柳如烟的温柔乡,而是放下美人,上马杀敌,把叛军扼杀在摇篮之中。
故事虽然不咋的,但奈何这先生讲的好,尤其是床戏部分。
“这柳如烟也是,干嘛要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就不让季博达做喜欢的事呢。”雷殴听完故事,愤愤不平。
说罢,雷殴端起身旁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到这时候,他才发现公主好像有些不对劲。“公...媛媛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有没有。”公主被雷殴的话拉回思绪,连忙摇头否认。“那个,雷公子,咱们别听这个了,出去走走吧。”
“啊?”雷殴有些疑惑。“可接下来还有《柳如烟巧使连环计,难夺季博达儿郎心》啊。”
“哎呀。”公主一把抓过雷殴手腕。“这破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嘛,我听腻了,咱们走吧。”
说着,公主不由分说的拉着雷殴就走。
坐在雷殴身后不远处的姐妹三人表情玩味。
“吼?戳到她痛楚了?”郑娇娇嘴角轻扬,目光随着公主与雷殴二人移动。
“姐姐,咱们花那么多钱,就为了让戏院老板改这么个破故事吗?真没意思。”冷清秋爬在桌子上,垂头丧气。“人家还想听《白雪公主与七个葫芦娃》呢。”
江妍心轻轻敲了冷清秋小脑袋一下。“这个,专门,给公主。”
“行啦。”郑娇娇单手撑在桌子上,眼中流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意。“九叔交代的事我们都办完了。接下来如何,就看公主的造化吧。”
嘴上虽这么说,其实郑娇娇心里,悄悄盼望着公主可要嘴严一点,骗人骗到底。
......
浩渺星辰,月撒天幕。
微风轻抚,佳人成双。
雷殴与公主两人肩并肩坐在酒葫芦上,无声的望着月亮。
“公主,咱们就这么在这干看着吗?”雷殴这个大傻X,这么浪漫的氛围,他竟然能问出这种话。
公主闻言,并未急着回答。而是轻轻抚了抚耳鬓飞扬的发丝。
“雷殴,你不喜欢这样赏月么?”
雷殴顿时心头一颤。
赏月这种高雅的事,怎么能和他这种大老粗沾边。
对他来说,赏日还差不多。
“呃...没有不喜欢。只是我头一次飞在天上赏月。”雷殴尴尬的挠了挠脸颊。
一阵无言,只听吟吟轻风拂过耳边。
“我经常这样呢。”公主凝望雷殴双眸。“经常像这样,把思念寄托到月亮上。希望有一天,月光能代我传达。”
“哈?”雷殴茫然的眨眨眼。“这是什么法术?还有这种功能。比我两仪宗的通讯令还强。”
“呃...”公主额头上挂上一滴冷汗。瞬间有一种想揍雷殴的冲动。
不过公主还是忍了下来。
旋即,公主再次望向那一轮圆月,沉吟不语。
良久,公主悠悠开口。“雷殴,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可以啊,问吧。”雷殴两腿担在葫芦边,悠哉悠哉晃荡着俩腿。
“如果,我是说如果。”公主眸光中,多了一丝悲凉。“如果我也像话本里那个公主一样,用计谋骗你,你会怎么样?”
一句话,令雷殴倒吸一口凉气。
他脑中瞬间闪过万般思绪。
公主是在利用他吗?为了权斗?为了派系?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雷殴低下头,认真思索起来。“如果你是套路我的话,我大概会很生气吧。”
公主身子一僵,瞳孔骤缩,不敢言语。
雷殴两手撑在身后,抬头看向月轮,神情轻松了许多。“不过嘛。即便如此,我还是会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的确,就算骗他也好,利用他也罢。做了就是做了,他雷殴绝不会因为这些,就逃避自己应负的责任。
“那如果我是另有目的,我想利用你,利用你逃避一些事,利用你做一些事,利用你做我的挡箭牌呢。”公主语气急促,显然有些激动。
雷殴看向公主眼眸,心脏顿时一紧。
公主的眼角,泛起微红,眼中波光粼粼,貌似噙着泪珠一般。
“呼。”雷殴坐直身子,长呼一口气。“即便如此,我还是那句话,我会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寒风,如一根针,刺入公主的心。
到了这时候,公主心里,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她没有看错雷殴,没有看错这个如同烈火一样,可以照亮夜空的少年。
难过的是,她觉得比起雷殴光明磊落,待人真诚来说,她像一只老鼠。
像一只不敢见天日,只敢耍些小手段,偷偷摸摸的老鼠。
[如果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能想起我,或许我真的做不出来这些事。那时我可能只会像以前一样,远远看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