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没事。”沈晴怕娘亲担心，挤出一丝笑容，“闲着无聊，做点事也有利于生产。”

沈七七不满地噘着嘴，“大姐姐，那是在孕中，你都要临盆了，干力气活动了胎气，会早产的。”

她伸手心疼地摸了摸大姐孕肚。

陈婆子嗑着瓜子走进来，见到两人，眼中闪过不悦。

结亲时，沈家穷得叮当响，连个嫁妆都凑不出来。

要不是看在她儿喜欢沈晴的面上，这婚早就退了。

陈婆子嗑着瓜子道：“哟，亲家母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语气里满是责备。

“你这样突然到访，我家可啥都没有准备。”

陈婆子以为她们来打秋风的，想起厨房里挂着的几块熏肉，“你们外头坐坐，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赶忙走进厨房，将熏肉藏在碗柜里。

瞥见桌上的蒸红薯和土豆，挑出两个最小红薯装进碗里。

“亲家母，真不好意思，只有这些了，你们先垫垫肚子。”将红薯放在石桌上。

沈七七伸出自己的食指与红薯比较，“娘，这个是没长大红薯崽崽嘛？”

“好可怜，那么小就被端上来了。”

陈婆子被五岁小孩嘲讽，面上挂不住，“哎……亲家母，这日子不好过。晴儿眼看就要临盆，孩子一出来，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能吃上这个，已经很不错了。”

沈晴尴尬一笑，“七七，你先垫一口，大姐这就去杀只鸡，我们吃小鸡炖蘑菇。”

陈婆子轻咳一声，瞪了一眼沈晴，不满道：“晴儿，那几只下蛋的母鸡，可是给你月子里准备的。”

“吃了它，月子里你吃什么？难道让我这个老婆子出去借？”

沈晴垂下头，心里自责不已。

娘亲和七七好不容易来一次，却被婆母针对。

“娘，我们不是给大姐姐带了礼物吗？”

沈七七指着篱笆处几大包的礼物。

陈婆子眼眸一亮，“嗐，人来了就行了，怎么还带礼物呢。”

“你们坐着，我来收拾。”

沈婆子将起身的沈母按到座位上，乐呵呵地去查看袋子里的东西。

两个腌制的火腿，三块布匹，四套小孩的衣服裤子，一袋白净的大米，一袋白面……

乐得陈婆子合不拢嘴。

“亲家母，你咋不早说呢。”陈婆子满眼喜色，“看我怠慢贵客，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杀只鸡，补补身子。”

陈婆子走到鸡窝前，左看右看，挑了一只半死不活的。

心想：反正这只鸡也活不了了不如做个人情。

沈七七将陈婆子的动作看在眼里。

待陈婆子提着鸡走进厨房，她跑到门前高呼一声，“娘，我想桂花糖，我要饼干。”

话音未落，伸着小手在袋子里摸索。

陈婆子闻言提着刀跑了出来，“呀呀呀，我来我来……”

生怕东西被沈七七弄坏了。

沈母和沈晴也围了过来。

陈婆子小心翼翼将东西拿出来，沈母和沈晴在一旁帮忙。

沈七七偷偷溜进鸡窝，抓了一只又肥又大，与厨房里的病鸡掉包。

“找到了。”陈婆子拿出一小块桂花糖和半块饼干，递给沈七七。

沈母和沈晴面上不悦。

陈婆子为自己开解，“七七，留点肚子，我们吃鸡腿。”

沈七七笑嘻嘻的接过。

陈婆子回到厨房，看着地上的鸡，觉得有点不对劲。

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手起刀落，焯水下锅。

沈晴眼尖，看见一根鸡毛浮在七七的头上，伸手拿了下来。

沈七七接过鸡毛，嘿嘿一笑。

走进大姐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

床还是用石头堆成的，床面铺了一块木板，垫了薄薄的一床被褥，摸上去硬邦邦的。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沈七七心疼地抱住沈晴的胳膊，“大姐姐……”

“晴儿，你上次不住这间呀。”沈母满眼心疼。

“娘，那间好的，要等相公回来再住。”沈晴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相公去县城务工了，陈婆子就将她安排进了这间屋子。

四面透风，冷得半夜睡不着。

婆母当着相公的面，对她极好；可相公一旦不在家，就变着法子折腾她。

担心相公为难，有苦不敢言。

“我找她去，再过十天半个月，你就临盆了，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这不是害人嘛。”

沈母气得往外冲，沈晴赶紧拉住，“娘，算了，过两天相公回来了，我就可以搬回去了。”

“晴儿，你老是这样委屈自己。”沈母眼眶通红，“以后你的日子怎么过呀？”

“亲家母，鸡煮好了。”陈婆子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院中一个人都没有。

抬眼看去，沈母三人从那间破房子里出来。

她心里咒骂，这个贱皮子，娘家一来人就告状，看她们走了，我怎么收拾你。

陈婆子笑嘻嘻招呼着，“亲家母，快坐在这里吃。”

沈母抹掉眼角的泪，挤出笑意，坐在石凳上。

沈七七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坐在一旁。

“晴儿，跟我进去端饭。”陈婆子拉着沈晴往厨房走。

她起身去追，却被娘亲拉住，娘亲缓缓摇头，“你这一去，你姐姐恐怕又得吃苦头。”

“先忍一忍，再说。”

“那娘，我悄悄过去看看。”

沈母拗不过她，两人悄悄地来到厨房边。

厨房里。

陈婆子使劲掐沈晴的胳膊，低声咒骂，“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沈晴忍着疼，连连摇头，“娘，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吧。”

“哼！”陈婆子觉得不解气，又掐了两三下，才摆手。

“我跟你说，你既然嫁进陈家，就得守我们陈家的规矩。”

“等会儿，吃了饭带你娘去之前那间屋子坐坐，好让她们放心地离去。”

“啊？”沈晴抬头看了一眼陈婆子，又立马低下头，“娘，这里离县城远，可不可以让我娘住一个晚上。”

“住一个晚上？”陈婆子不满道，“家里就那么大，她们睡哪？”

“我们可以挤一挤。”沈晴低声回道。

“晴儿，你不管家，你不知道家里的开销有多大。勇儿在外辛苦挣钱，也是为了你肚子的孩子。”

“你娘和妹妹多在一日，我们就得好吃好喝的招待，花的可都是勇儿的血汗钱呀！”

“上次，你娘过来的那个月，足足多开销了三十文钱。”

摇着头苦口婆心道：“晴儿，不是娘不待见，是勇儿挣钱辛苦呀。”

沈晴咬着唇，强忍着心里的愤恨。